聽到杜老大的話, 雲安也不急, 只是淡定看著他：“杜老大大名, 整個港城恐怕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哦？所以你確實聽說過我？”杜老大問道。
雲安只是微笑，沒有多說什麼。
“你這小子，”杜老大無奈搖頭，卻並沒有氣惱的意思, “他們是怎麼說我的, 你給我說說看。”
“杜老大真的要聽？”雲安問道。
“說來聽聽。”杜老大直接道。
雲安看了他一眼，在心裡篩選了一下詞彙，最終還是選了一個前世有人對他說過的一句話。
“老而不死是為賊。”
前世這句話確實是形容杜老大的，只是當時說這話的人也說了，這個時候的杜老大完全可以說是港城一霸，因此根本沒有人敢在杜老大面前說這樣的話。
雲安之所以敢在杜老大面前這麼說, 只是他在打賭，賭杜老大有自知之明。
“你就不怕說出這句話之後我把你怎麼樣？”杜老大冷冷看著雲安。
“都說杜老大心狠手辣，如果杜老大真的要對屈某下手, 屈某就算說一千句一萬句好話也沒用, 更何況……”雲安頓了頓，見杜老大並沒有氣惱的意思, 這才繼續說道，“杜老大可以在這港城為所欲為，一旦出了這港城，誰說了算還不一定呢。”
雲安這話似乎有想要跟杜老大對抗的意味。
杜老大果然皺眉, 冷眼看著他：“我可以讓你走不出這大門。”
“說起來，杜老大真這麼自信可以攔住屈某？”雲安輕笑道，雙手背在身後，眼裡滿是自信。
這樣的姿態如果是十五歲的雲安來做，效果肯定一般，還會有一種讓人啼笑皆非的感覺，但屈行一已經三十了，在回國之前，他的人生一直都在國外度過，誰也不知道屈行一身份究竟如何，只要稍稍有腦子的人，就不會貿然跟不知底細的屈行一作對。
杜老大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就算外界對他的傳言像是一個沒有腦子的暴力狂，他也是一個聰明人。
雲安的話讓杜老大心生警惕。
“聽說你是不久前才從國外回來的？”杜老大問道，問話中帶著幾分試探。
“杜老大消息靈通。”雲安隨口奉承道。
“消息靈通？”杜老大反問，用探索的眼神看著雲安，“如果我真的消息靈通，怎麼會不知道屈老闆的貨到底從何而來。”
這才是杜老大叫屈行一和楚宣來的主要目的，楚宣的貨源他清楚，港城的人也清楚，所有人都看到了楚宣的貨船入港的畫面。
但是屈行一，這個人像是憑空在港城出現，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從哪裡來，目前大家知曉的關於屈行一的來路也只來自於他自己的敘述中。
而事實上，這個到底是不是從國外過來誰也不知道。
但這並不重要，也不知道杜老大關心的點，他只關心屈行一手裡的貨是從哪裡來的。
屈行一跟樸國良合作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少，該知道的都知道，只不過兩人合作的生意不大，所以沒什麼人在意。
偏偏杜老大注意到了，既然屈行一拿到那些東西，他一定有一條固定的貨路，固定的貨源，杜老大要的就是那條貨路。
只是這一刻，杜老大突然不知道是不是該對屈行一出手。
這個人太過神秘，他的人盯了很久都沒有盯到任何東西，甚至大部分時間他們就算翻遍港城，也找不到屈行一。
他似乎只在要跟樸國良做交易的時候才會出現，似乎也只有樸國良知道屈行一的去向。
然而樸國良不能動。
杜老大在港城的勢力就算再大，但還不到可以隻手遮天的程度，樸國良和他身後的人他都不能動，找來找去，還是只能從屈行一這裡下手。
雲安自然不會知道，他兩次出現在茶樓與樸國良見面會被杜老大定義為早就跟樸國良約好。
對於這點，他倒是無所謂，不過要是樸國良聽到，免不了要哭訴一番。
“杜老大說笑了，我那點小買賣，杜老大也感興趣？”雲安笑道。
“我只是對你感興趣，只是不知道神秘的屈行一屈老闆到底是什麼人。”杜老大注視著眼前的男人。
如同之前對方所說的那樣，三十歲的人在他眼裡也不過是小孩，他看透過很多人，偏偏這個屈行一他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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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就是個小小的生意人麼，”雲安笑道，“要是有人跟我談生意，我當然會感到開心，但是杜老大的話，恐怕不能算生意人吧？”
“你在威脅我？”杜老大眯著眼，眼裡閃過幾分危險之色。
“怎麼會，我就是個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就是有一句話想要告訴杜老大，”雲安還是笑，抬眸看他，“杜老大年紀這麼大了，沒想過要退下嗎？年紀大了，就該頤養天年不是嗎？”
幾乎是雲安的話語剛落，就聽到拍桌的聲音：“你再說一遍！”
這邊雲安還沒出聲，那邊就傳來了猛烈的咳嗽聲。
雲安看著老人，眼神變得暗沉。
果然跟他猜測的一樣，杜老大在這個時候身體就已經不行了。
“不管杜老大年輕的時候如何風光，現在這麼大年紀了，也是時候要服老了。”雲安看著他說道，對杜老大這個人，雲安說不上好感，也說不上惡感，畢竟兩人前世從未相遇。
如今的港城，杜老大算不得勢力最大的一個，但不可否認的是，年輕時的杜老大絕對敢拼敢做，因此才能在港城闖下一片天。
只是看著咳嗽聲陣陣的杜老大，雲安還是忍不住嘆息，不管以前的杜老大再怎麼強勢，現在的他已經不再年時。
杜老大的咳嗽聲好不容易停下，他就迫不及待看了過去，見屈行一依舊一副淡定的模樣，也在心裡長嘆口氣：“好，很好，說起來，你還是第一個讓我服輸的人，屈行一，你很好！”
“杜老大可還有事？”雲安靜靜看著他。
“杜家不能沒有我，”杜老大突然說道，“一旦我離開，杜家就會立即被瓜分。”
雲安挑眉，沒有多說什麼。
在他記憶中，杜家被瓜分確實發生在杜老大去世之後，且在不到一個月時間內就被瓜分的乾乾淨淨。
前世這些事他沒有參與，只是聽人說起，但當時杜老大去世的時候，他也恰好在港城，親眼見到了港城中發生的事。
最為明顯的就是港城的一些鋪子，幾乎在一夜之間徹底冠上別的姓氏。
“你讓我看不透，”杜老大看著雲安，突然笑了，“不過你這個人很合我胃口，說的話雖然難聽，但都是實話。不像有些人，表面一套，背地裡又是另外一套，怎麼樣，有沒有興趣跟著我幹？”
“沒興趣。”雲安立即拒絕，他只是想簡簡單單做個生意，可沒興趣捲入這些亂七八糟的紛爭之中。
“哈哈哈哈哈，好，很好，”杜老大突然大笑，“你真的很不錯，只可惜……要是我現在也跟你一樣年輕就好了。”
雲安還是沒說話，杜老大要是現在才三十幾，未來一定是港城一大禍患，不過就算他現在已經老了，同樣稱得上是港城一大禍患。
“你們走吧，我以後不會再找你們，”杜老大說道，“以後你們自己好自為之。”
“告辭。”雲安簡單說了一句，然後轉身離開。
身後，楚宣幾人在他離開的時候，也起身向杜老大告別。
杜老大看著幾人離開，眼睛略微有些渙散，身形微晃，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坐在椅子上，長嘆一口氣。
他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他是真的老了，那一天到來也是遲早的事。
或許他該好好考慮杜家的未來。
另一邊，雲安出了門之後，看著外面寂靜的環境發了呆。
杜老大這棟房子實在有點偏僻，來的時候他倒是直接坐的杜立平的車，走的時候卻不知道該怎麼回去。
就在這時，身後聲音傳來。
他回頭，靜靜看著幾人。
“屈老闆是怎麼來的？”張朋第一個發現問題，率先問道。
“別人的車。”雲安直接說道。
“不然……一起？”張朋試探著問道，總覺得剛才和現在的屈行一特別冷漠，不像之前在樸國良那樣一樣好說話，或許這才是他的本來性子？
雲安：我剛在杜老大那裡裝過逼，一下子對你們太溫和怕嚇到你們！
“也好。”雲安點頭，他既然站在原地，就是打算坐幾人的車走。
“我們的車在那裡。”張朋說道，指著不遠處的麵包車。
雲安看了眼，微微點頭，突然又想起了什麼：“杜老大不是你們能惹得起的，以後多加注意，畢竟你們都還年輕，不知道人心險惡。”
要感謝杜老大提醒，他突然想起自己這個身份現在的年齡比幾人都大。
“屈老闆的背景真的很大嗎？”趙遠飛突然問道。
雲安深深看了他一眼，深沉道：“年輕人，不該問的話最好不要問。”
“上車吧，”楚宣開口，拍了拍趙遠飛的肩，“趙哥，屈老闆說的沒錯，不該問的最好不要問。”
跟趙遠飛說完後，楚宣又轉向雲安：“屈老闆，您坐在前面吧。”
雲安抬頭，恰好與楚宣的眼神相遇。
他略一眨眼，避開與楚宣直接眼神觸碰，低聲道謝：“多謝。”
路過楚宣身邊時，雲安隱約聽到楚宣說了一句話。
“屈老闆演技不錯。”
雲安假裝沒有聽到，開啟副駕駛的門上車，上車後便繫好安全帶，安安穩穩當一個蹭車的乘客。
車外。
楚宣突然低笑一聲。
“遇到了有趣的事？”站在楚宣身旁的羅楊鴻問道。
“是啊，突然覺得挺有趣的。”楚宣眯起眼。
這個屈行一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前世他從未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