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之後, 徐家所有的傭人都被臨時休了一天假,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而徐家大宅, 卻是一陣風雨欲來般的寂靜,沒有一個傭人的豪宅內前所未有的安靜, 而屋子裡所有的活人, 都聚集在那富麗堂皇的大廳裡, 人數不多, 只有四人。徐魏海夫婦倆沉著臉, 坐在沙發的一邊, 而另一邊, 則是他們的寶貝兒子徐江哲, 以及沙發旁輪椅上的白逸辰。
劉玲的眼睛彷彿刀子一般的放在對面的沙發扶手上, 因為那個扶手上, 有兩隻手非常不要臉的牽在一起,更準確的說, 是她的寶貝兒子正抓著那殘廢的一隻手放在那裡, 完全無視她的目光, 彷彿某種宣告一般。
一向形容優雅的劉玲現在有些狼狽,頭髮也有些散亂, 但是她卻沒有顧上這些, 而是直勾勾的盯著那兩人,幾乎氣的心肝疼。過了半晌,她彷彿淬了毒的視線到底還是挪到一旁輪椅上的人身上。是他!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勾引了她的寶貝兒子。否則她那麼優秀的兒子怎麼會想不開有這種見不得人的嗜好,原因一定在他, 她說他兒子怎麼從小就被迷了魂一樣的對他那麼好,原來他那麼小就開始耍手段了。可憐她當初把無父無母的他領回來好吃好喝的養著,居然是引狼入室。
白逸辰自然感覺到了劉玲那彷彿要把他千刀萬剮的視線,但他只是垂著頭不出一聲,另一手拿著冰袋冰敷自己臉上的紅腫,現在這個場合他說什麼都是錯的,沉默,就是最好的應對。
相比起劉玲,徐魏海倒是更沉得住氣一點,他的視線在對面兩人的身上審視著,雖然妻子告訴他的事情讓他震驚,但是他倒也沒有一昧遷怒。他瞭解自己的兒子,知道徐江哲自小就是主意極強的那種,鮮少能被人改變,加上自己這個兒子從小就特別喜歡白家的小子,不止是在白家小子出事後住進他家,而是從更久之前,他那個和他一樣領地意識極強的兒子就會主動把自己最喜歡的玩具送給白家小子,以前他只當他們小孩子感情好,現在想想也許有些事情,從很早以前就有了徵兆。
不過不管心裡是怎麼想的,在這個時候徐魏海都不會表現出來,不管怎樣,徐江哲是他唯一的兒子,是他徐家的獨子,喜歡男人這一點,是絕對不能允許的。
他的兒子以後唯一的路,就是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女人,讓他徐家的發展更上一層樓,再生一兩個孫子,把他打下的家業好好傳承下去,至於喜歡男人,到底是上不了檯面的事情,他要趁著這次,以雷霆手段讓他死了那條心。
這樣想著的徐魏海,覺得自己施加的壓力差不多了,於是終於沉著臉開口了,“徐江哲,你知道錯了嗎?”
徐魏海的話,讓重新戴上眼鏡的徐江哲輕推了下鼻樑上的框架,抬起頭來,另一手依然在把玩著他握在手心裡的那只玉白纖長的手,臉上揚起一絲無所謂的笑容,“我做錯什麼了?”
徐江哲這理直氣壯的話語,讓徐魏海夫婦倆都是一哽,更加沉不住氣的劉玲當下忍不住站了起來,一手指著徐江哲和白逸辰,聲音尖利道:“到這個時候你還想打馬虎眼,說,你和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不是我不小心看到,你到底還想瞞到什麼時候?”
徐江哲聽到自己母親的話,眼底暗了一瞬,捏著手中細嫩手指的手,下意識的緊了一緊。他不蠢,當時一切發生的時候,他始料未及,加上心疼子謙受的傷,來不及多想,但是現在冷靜下來了,他自然就想到了更多。他一直都瞞的好好的事情,為什麼會突然被不該在那個時候回來的母親看到?為什麼從來都抗拒他親近的子謙,那時候卻突然接受了他的親吻?這一切,想也知道背後有誰的影子。不過以為這樣就能讓他放棄嗎,該說他的子謙還是太天真了嗎。
那邊的劉玲沒有得到自己兒子回答,依然在憤怒的質問著“你們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是不是他勾引的你?說!你今天全部都給我說清楚。”
徐江哲靜靜的等自己的母親全部都說完了,臉上淡淡的笑容絲毫未變,甚至於推眼鏡的動作,也一如既往的優雅從容。
徐魏海看到自己兒子的反應,突然從心底感覺到棘手起來,果然,只見這般鎮定模樣的徐江哲,下一刻就從口中吐露了讓劉玲大驚失色的話語,“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很早啊。那時候的子謙應該還沒有成年,又瘦又小的,我從同學那裡看了些有意思的東西回來,看到躺在床上的子謙,突然就很想試試。然後,就按照自己想的做了,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你們去參加宴會不在家,傭人們在樓下也聽不清聲音,不管子謙怎麼哭怎麼喊也沒有聽到,那天的子謙,可真是美味啊。”說著,徐江哲還露出了一絲似在回味的神情,“從那天開始,我就迷戀上了這種感覺,到今天為止,這種關係我們已經保持很多年了吧。”
白逸辰的臉色隨著徐江哲的話語變得有些奇怪,因為再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徐江哲的話是多麼鬼扯。而面對聽到了這些鬼話的徐魏海夫婦,他突然感覺有些坐立難安起來,偏偏徐江哲說的那些話與他原本想要徐魏海夫婦誤認的方向是一致的,又不能開口反駁。
白逸辰只是因為徐江哲的話而有些不自在,劉玲卻一下子因為自己兒子繪聲繪色的話語而臉色大變,甚至於看自己那衣冠楚楚的兒子,變得有些像看變態,又瘦又小的,還沒有成年,而且聽自己兒子的話是他強迫的,強迫未成年人,那不是變態是什麼?而且還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偷偷做了這麼多年,這真的是她那個讓她驕傲的優秀兒子嗎?
徐魏海倒是沒有像劉玲一樣全信自己兒子的話,但是也有些半信半疑,因為自己兒子說著那些話的時候特別認真,而且那回味的神情,不似作假,再加上白子謙的特殊情況,半身癱瘓,又是寄人籬下,如果像自己兒子說的那樣強迫,他確實是絲毫也反抗不了。
因為徐江哲的話語,本來氣勢洶洶的劉玲氣焰一下子降了不少,也不再抓著是不是白逸辰勾引自己兒子的事情說事,而是直接道:“我不管你們以前發生了什麼,但那都是不對的,從今天開始,你們倆給我分開來,以前的一切關係全部停止,再也不準發生。”
徐江哲似笑非笑的神情一下子變得有些奇怪,似乎充滿了疑惑,而他也真的這麼問了,“停止?為什麼要停止呢?因為這都是錯的嗎?可你們一直收養子謙,也不是為了子謙好,是圖他的財產而已,那麼我圖他的人,為什麼就不可以了?”
“你,你,孽子。”劉玲一下子都被徐江哲的話氣到了,一直以來都在背地裡做的事情被自己兒子當著白逸辰的面挑明,簡直讓他們顏面盡失。
“而且我喜歡誰,喜歡男人還是女人,都是我的自由,這一點即使你們是我的父母,也不能替我做決定,其實爸媽你們應該慶幸有子謙在,否則不是子謙,也會是別人,你們應該也不想有一個被外界議論紛紛的同.性.戀兒子吧。”徐江哲從從容容道,但是最後一句話已經有點威脅的意味。
“你,你!”劉玲捂著胸口,險些氣倒在沙發上。
徐魏海伸手扶住劉玲,站起來深沉的看向自己兒子,過了半晌才道:“這件事情,今天先到此為止,我們都先冷靜一下,而你,我相信你已經長大了,能夠做出理智的選擇,說到底,我們是一家人,我們做的事情,也都是為你好,以後你遲早會理解我們的苦心的。”
徐江哲聽著徐魏海的懷柔話語,面上絲毫不為所動,對於自己父親所慣用的伎倆,再也不會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不管這一家人心裡是怎麼想,這個家庭會議算是暫且告一段落,徐魏海夫婦顯然還沒有放棄讓徐江哲斷掉那個不良嗜好的想法,不過在徐江哲拿出有一個被外界議論紛紛的同.性.戀兒子的威脅下,算是暫且不敢硬逼。至於把這兩人強行分開,分?怎麼分?把誰弄走?徐江哲他們不敢來硬的,而白子謙,那是個重點監視目標,那筆他們做夢都想得到的遺產讓他們只會把這個人看的牢牢的,更別提這個人曾經還差點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逃掉。
說起那時候的事情,還是他們的寶貝兒子提了那一句,他們才會反應過來查到了那個疏漏,及時留住了人,那時候她還滿心欣慰兒子長大了,但其實那時候,他們的兒子比當時的他們還擔心白子謙離開,真正的原因就是這個吧。
想到這一點,劉玲的臉色越發難看。
這一頭,徐魏海夫婦因為自己兒子見不得人的嗜好而費盡心思,另一頭,徐江哲推著輪椅把白逸辰送回房裡。
白逸辰這一天來都非常的安靜,從被徐母劉玲發現徐江哲親他的畫面,到後面兩人被叫下去問話,他都始終不發一言,安靜的幾乎沒有存在感,仿若人畜無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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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徐江哲在將人推回房間後,兩臂往輪椅兩旁一撐,就將坐在輪椅上的人牢牢的圈在了一個小空間裡。
他垂下頭,在這種親密的能夠感受到對方呼吸的距離下,盯著白逸辰的眼睛道:“你就沒有什麼要和我說的嗎?”
比如,他本來應該不在家的母親,為什麼會突然出現,還恰好看到了他親吻他的一幕。他當時就應該警覺的,從來都對他表現平淡的子謙那時候為什麼會突然因為他的靠近露出那帶著點羞怯的神情,讓他忍不住直接親了下去,這算是被美色衝昏了頭腦了嗎?
在徐江哲的逼問下,白逸辰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平淡神情。
徐江哲看著白逸辰臉上的神情,突然產生了一絲挫敗,放棄了這逼問的姿態,俯身將輪椅上的人輕輕抱了起來放回了床上,他看著白逸辰臉頰上刺眼的紅印,心中心疼不已,抬手輕觸那裡,輕聲道:“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徐江哲的這句話,情真意切,蘊含著深深的內疚,任誰都能感覺出,他說這句話時是認真的。
白逸辰反倒是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畢竟從剛剛徐江哲的話,以及他的表現來看他已經猜出今天他們的事情會被徐母發現,完全是他設計的,而在這種情況下,徐江哲居然還會因為他被徐母打的傷而道歉?
徐江哲沒有注意白逸辰的詫異,他輕撫著白逸辰臉上的傷,眸色變幻,最終,在白逸辰的唇上親吻了一下,“子謙,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受傷了。”
白逸辰因為毫無徵兆的被親了一下,眉頭下意識的皺了起來。
徐江哲卻因為見到白逸辰皺眉而笑了起來,他甚至於再一次親吻在了對方的唇上,帶著些許笑意的道:“子謙,凡事有利有弊,雖然我爸媽知道了我們的事情,他們勢必會阻止,但是現在既然他們已經知道了一切,以後我也不會再有什麼顧忌了。”
聽到這話,白逸辰終於有了些反應,他抬頭看向徐江哲。
然而徐江哲只是給了他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就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抬首大踏步的走了。
白逸辰的眉頭卻隨著徐江哲的離開而慢慢擰了起來,甚至沒有心思去擦剛剛又被親了的地方,徐江哲他又想幹什麼?難道這一步棋,他走錯了嗎?
……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