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蘿這一次是實打實的生氣了。
先前那些針對她的汙言穢語, 她完全可以做到視若無睹全當是一群蚊子在嗡嗡嗡。
但說她的家人就不可以!
明星親自下場撕人的情況並不多,多半是忍無可忍。況且這次也是蘇蘿佔理——吃瓜路人還是更偏向她多一些。
這邊撕的轟轟烈烈, 蘇蘿接到了季臨川的影片電話。
他瞧上去剛剛下班, 襯衫紋絲未亂, 一左一右, 是睜著懵懂大眼睛的圓圓和滿滿兩個小崽崽。
伸著肉嘟嘟的小手手, 叫她“媽媽!”
兩隻小崽崽長開之後, 白白淨淨乖乖巧巧的, 蘇蘿瞧見就想抱在懷裡狠狠地親兩口;季臨川看著她, 輕聲說“其實你不用這樣生氣, 我可以處理好。”
他近期工作忙, 看到那些訊息的時候, 已經到了傍晚。
蘇蘿猛地搖頭“你工作要緊。先前一直是你在幫我, 我也想維護你啊。”
幼時, 父親就曾告訴過她, 給她取名為蘿,一是她母親愛紫藤蘿,二是希望她能像紫藤蘿一樣堅韌。
父親拼搏出一副天地可供她依靠,但她亦可結成綠蔭, 為他人遮風擋雨。
蘇蘿也想保護季臨川。
盡自己所能。
這話一出口, 她就看到季臨川笑了。
“好。”
他這樣回答。
因著時差,這通影片電話持續時間很短, 季臨川直接趕了蘇蘿去休息, 蘇蘿也沒有勉強, 手指虛搭在螢幕上,划著他的輪廓,小聲說“我想你了。”
小點的滿滿已經睡著了,季臨川哄她“乖,我會去看你。”
蘇蘿想了想“還是算了,你工作那麼忙,不要來回跑啊。”
又不是很近,這樣來回奔波,他身體也受不了啊。
結束影片通話,林雪蕊的電話打了過來,也是詢問蘇蘿行程,是否安全到達。
蘇蘿聊了幾句,林雪蕊打了個哈欠,說“你爸爸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現在還在書房裡忙工作……”
蘇海華工作忙起來也很拼命,先前蘇蘿並不明白,後來同季臨川談話之後,才懂得了。
到了他們這個地位,工作的目的已經不僅僅是照拂家人而已,還有無數的員工。他們就像是在大海中航行的船隻,稍有怠惰,沉船後落水的不止一個家庭。
這是責任感。
蘇蘿哪裡想得到,她這時候在為父親的負責任默默感動的時候,蘇海華在打著哈欠,分派完任務,完成例行簽到做資料,確認黑粉被壓制住之後,才下線。
年紀大了,容易睏倦,蘇海華剛剛關上電腦,身後林雪蕊端著煲好的湯送過來,放在旁邊“剛剛蘿蘿打電話過來了。”
蘇海華應了一聲,又問“她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就是報了平安,還說叫你早些休息,早點戒菸。”
一提起女兒,蘇海華臉上的笑意遮也遮不住“明天就戒。”
德國,陰雨連綿。
不清楚是不是受到天氣影響,蘇蘿這兩天的情緒也很低落。
這種情緒並不是來自工作,而是……她想念季臨川了。
特別特別想。
前往德國後的拍攝十分順利,和她合作的都是些老戲骨了;給她安排的主角人設是個驕傲的千金大小姐,尹英時開玩笑說讓蘇蘿本色出演即可,事實上,這的確是蘇蘿演過最輕車熟路的一個角色了。
簡直是為她量身訂做。
但一場戶外戲之後,蘇蘿沾染了風寒,感冒了。
恰好下午沒有她的戲份,蘇蘿同尹英時說了一聲,喝了藥,裹著柔軟的被子休息。
印第安老斑鳩恰好也在德國,作為一個冉冉升起的小星星,他這兩天嘰嘰喳喳地彙報著自己在搖滾界的進展——
[我自費出了一千張專輯,終於在昨天成功賣出一張,總算是有識貨的了]
[新認識的知己人真的好,我們一見如故,準備下一步合作出詞曲,就以德國為我們的,逐漸攻佔全球]
[就是這兩天有點倒黴,今天出門被偷了錢包,手機也快沒電了,好嫂子,可否轉賬支援一下下?]
賣萌的表情。
季扶風還是老樣子,總是鋪墊一大堆,才說到點子上。
繞來繞去,原來是為了借錢。
這不是問題,蘇蘿毫不猶豫地給他轉過去一大筆錢,順便問[你那知己呢?]
季扶風很快打了電話過來,那邊背景音嘈雜,他聲音倒是挺歡快“嗨,你可別說了,我那知己比我還慘。他昨天錢包被偷了不說,追小偷的時候還被車撞了一下,正好撞到下水道井裡,現在還在醫院裡躺著呢,我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倒黴的人。哎,怎麼德國也有豆腐渣工程?這下水道井蓋怎麼一撞就裂……”
聽著聽著,蘇蘿心中湧上不好的感覺,她問“你這新知己姓什麼?叫什麼?”
季扶風毫不設防“陳嘉木啊。”
沉默半晌,季扶風收到新的提示簡訊。
蘇蘿又給他轉了一大筆錢。
季扶風一臉懵“哎,你這是做什麼?”
蘇蘿說“你現在可以給自己挑個好點的墓地了。”
季扶風“……”
蘇蘿啪地結束通話電話,季扶風捏著手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最後還是先拿錢去給陳嘉木付醫療賬單。
蘇蘿萬萬沒想到啊,這兩個人竟然湊到了一塊去。
她甚至不敢想象陳嘉木得知季扶風真實身份後,季扶風下場會有多麼的慘絕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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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還有點小期待呢。
蘇蘿覺著自己變壞了。
放下手機,她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的夢到了些童年裡被遺忘的舊事。
蘇海華有段時間生意做大了,招惹不少人嫉恨;有些心思骯髒的,就瞄準了蘇蘿,想要從她身上大撈一筆。那時候的苑城不夠太平,又是特殊時期,權衡利弊,蘇海華偷偷地把蘇蘿送了出去,化名林藤,暫時寄住在蘇海華的一個忠心耿耿手下(同時也是蘇蘿遠房表舅)老家中。
等蘇海華解決完仇家,再把她接過來。
被剛送走的那幾天,小時候的蘇蘿還有點想家;但她牢牢記得和爸爸的約定,等到爸爸解決完壞人,就把她接走。
她才安安心心地揹著小書包,規規矩矩上課下課。
表舅家對她很好,他們知道小公主身份,一點兒也不肯虧待了她;而蘇蘿憑藉著一張人見人愛的小臉蛋加上滿書包的零食,很快就和班裡的孩子玩成一團。
那些事情其實早就記不清了,後來她受驚高燒遺忘之後,蘇海華以為這是他的錯,更不會提起,反而小心翼翼地瞞著她。
只是今夜裡突然又翻了出來,蘇蘿夢到臉上仍帶著未褪傷疤時的少年季臨川,單薄孤單地站立著。
她一點兒也不害怕,走過去,抱住他,小聲說“季臨川,我喜歡你,你可以和我做朋友嗎?”
抱住他的瞬間,夢中的蘇蘿手腳長開,變高,頭抵著季臨川的胸口。而季臨川說“不可以。”
心裡面的委屈剛剛泛上來,蘇蘿鬆開手想走,卻被季臨川按在地上,綠綠的小草被無情壓扁,季臨川捏著她的臉頰,親吻上她的唇。
蘇蘿愛潔,季臨川更是有種要了命的潔癖。在現實中,兩人絕對不會在草地上做出這種事情;可在這個夢境之中,季臨川格外放肆,蘇蘿自己也是異常的大膽。
醒來之後的蘇蘿甚至有種脫力感,睜大眼睛,怔怔地看著季臨川。
她甚至分不清現在是夢境還是現實。
季臨川俯低了身體,臉頰罕見的有些紅,同蘇蘿四目相對,他鎮定地坐好,不忘掩飾“我想仔細看看你。”
蘇蘿“你說在拿嘴巴替我趕蚊子都比這個理由靠譜。”
太悶了,再加上一場火辣辣的夢境,蘇蘿喘著氣,坐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季臨川的胳膊。
熱的,活的。
他真的來了。
看到小妻子傻眼,季臨川笑“我聽說你這兩天身體不舒服。”
蘇蘿近乎貪婪地看著他。
先前日日相處並不覺著,現在隔了一段時間,她才發現自己有多想念眼前的人。
“還好,就是有點不適應……圓圓和滿滿呢?”
“吃過晚飯我就要回梁京,沒有帶他們倆過來。”
旅途來回奔波,的確不適合帶兩個小糰子。
季臨川問“剛剛夢到我了?”
蘇蘿下意識否決“才沒有!”
“我聽到你叫我名字了。”
剛才的荒唐夢境浮上心頭,蘇蘿怕自己說出什麼不好的話,閉緊了嘴巴,一聲不吭。
季臨川笑意更深“你剛剛在說,季臨川,別太——”
“不要再說了!”
蘇蘿羞惱異常,撲上去,捂住他的嘴巴,企圖阻止這人繼續說下去。
然而季臨川卻輕輕地咬了一口她的手心。
等到季臨川想要更近一步的時候,蘇蘿抖著聲音,小聲說“別啊,我還感冒呢,別傳染給你。”
“沒事,”季臨川說的正義凌然,“你不是冷嗎?我陽氣重,借給你暖暖。”
這一暖,就直接暖到一個小時之後。
先前那一覺,蘇蘿已經出了不少汗;再加上季臨川的熱情幫助,現在除了餓,沒有別的不適。
她自己正洗著澡,聽到門鈴響;蘇蘿想著多半是助理過來送東西,指揮著季臨川“你去幫忙開下門。”
季臨川衣衫已經穿好,稍作整理,開啟了門。
他看到了扛著攝像機的大哥,還有不少工作人員,此時正一臉驚愕地看著他。
還有尹英時,更是困惑不解。
完全沒有料到季臨川會來到這裡,更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出現在蘇蘿的房間中。
尹英時視力好,一眼看到季臨川襯衫衣領下,一枚小小的紅痕。
眼神暗了暗。
季臨川神色如常,儼然一副男主人的模樣“蘿蘿在洗澡,你們有什麼事嗎?”
尹英時忍著自己的猜測,風輕雲淡地解釋“我們拍節目組的突擊探班花絮,現在正在直播。”
他只能隱晦地提醒季臨川,現在可千萬不要說出什麼奇奇怪怪的話來。
免得損傷蘇蘿的名聲。
畢竟有那麼多人正在觀看直播啊。
蘇蘿的粉絲們都傻眼了。
啊啊啊啊季臨川竟然從蘇蘿的房間中走了出來!這不是重點,重點在於他剛剛說的那句話——
蘿蘿在洗澡!
大白天的,洗澡。
你們剛剛究竟在做些什麼啊啊啊!
尹英時終於問出了粉絲們的心裡話“季先生怎麼突然過來了?把我嚇一跳。”
季臨川矜持而誠實地回答“送溫暖。”
送溫暖!你怎麼會說出這麼正經嚴肅的一個詞!
直接說來看望小公主就可以呀。
季先生表達自己的感情也這麼隱晦的嗎?
剛剛穿好衣服的蘇蘿,不偏不倚,聽到這麼一句話,腳下打滑,險些摔倒。
確切地講,他的確是來送溫暖的,不過送的過火了點。
蘇蘿趁著門外幾人聊天的空檔,抓緊時間把溼漉漉的頭髮擦了擦,也顧不得整理,笑容滿面地走出來,和其他人打招呼聊天,欲蓋彌彰“謝謝你們關心呀,我燒已經退了,出一身汗,所以洗個澡……”
粉絲們統統不信。
[崽崽,別說了,媽媽都懂]
[嗚嗚嗚我的崽崽長大了]
[小公主好可憐,瞧瞧這腿都在抖]
[樓上的憋說了,和諧健康]
[啊啊啊腦海中有畫面了]
“其實,今天來探班的還有你的神秘好友,”尹英時微笑著說,“猜猜是誰?”
蘇蘿眼睛亮了。
“易慕?”
“關悅和?”
……
一連猜測了十幾個名字,蘇蘿繳械投降“是誰啊?”
尹英時笑著讓開路。
頭上包著紗布的陳嘉木出現在蘇蘿面前,笑著叫“surrise!”
後面還有樂呵呵的季扶風,衝她揮了揮手。
蘇蘿啪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攝像大哥“……”
這撲面而來的嫌棄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