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蘿壓低了聲音:“……你瘋了?”
季臨川置若罔聞, 把她抱離兩人視線, 才放了下來。
蘇蘿腳剛剛觸地, 立刻蹭蹭蹭離他三米遠,背部貼牆,警惕地看著他。
“你剛剛也看到了, ”季臨川說, “我不曾背叛過你。”
背叛這個詞, 屬於夫妻,或者主僕。
蘇蘿不覺著這個詞可以用於形容他們之間的關係。
她依舊傲氣:“我才不關注呢,就算你有十七八個白月光硃砂痣都和我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不敢看季臨川的臉色,更怕這人真的再讓她“褻、玩”, 蘇蘿昂首挺胸走開;等到徹底離開季臨川視線後, 才捂著胸口深深呼吸。
啊, 果然還是有點怕。
季家並沒有把她想和季臨川退婚的事情擺在明面上上, 季老爺子也真的信了季同光的話, 以為是小情侶在鬧彆扭, 沒有放在心上。
孟書月和周昭影坐在一起,面色如常,彷彿剛才四人尷尬相對的局面從未發生過。
蘇蘿也不由得佩服起她的心理素質來。
這得有多麼強大的心臟和厚臉皮才能這樣淡定自若啊!
飯吃到一半,蘇蘿被孟書月頻頻投過來的目光噁心的吃不下去飯,放下筷子去陽臺上吹吹風,不期想, 卻撞見了季扶風。
季扶風拿著手機, 語調溫柔的不像是他:“你身體不舒服就早點睡哦, 清晨起床記得吃顆糖,就當是我在親親,我希望你想起我的時候永遠都是甜甜的——”
蘇蘿心想,呦呵,這印第安老斑鳩撩起妹來還挺有一套。
季扶風並不知道蘇蘿站在他身後,依舊用著那種能夠膩死人的腔調說話:“——我也愛你喲,老公。”
嗯?
她剛剛是不是聽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蘇蘿眯起眼睛。
季扶風收起手機,一轉身,看到蘇蘿,徹底炸毛,聲音都破了音:“你什麼時候來的?”
“從你叫你老公身體不舒服早點睡的時候,”蘇蘿驚歎,“沒想到啊印第安老斑鳩,你藏得這麼深。”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口說無憑,季扶風點開給她聽錄音。
這傢伙居然用了變聲器!
放出來的是個甜美可人的女聲……好像在哪裡聽到過。
平靜下來的季扶風非但沒有感到絲毫羞慚,還大言不慚地說:“事先宣告,我喜歡女孩子,也只喜歡女孩子。只是無聊和好奇,嘗試著在某些軟體上撩了一下男人,發現男人果真都抵擋不住綠茶,婊的誘惑。”
頓了頓,他深以為然:“我撩男人從來沒有失手過,果然,還是男人最瞭解男人啊!”
蘇蘿:“你很缺少愛和關注?這愛好可真的獨特啊。”
看來有這樣奇怪癖好的男的還真不少。
蘇蘿再度考慮,該怎麼委婉地告訴陳嘉木,小心一下他的網戀物件。
甜甜的聲音下面,可能還是個印第安老斑鳩。
季扶風沒有聽出她話語中的嘲諷,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得意洋洋:“不要質疑我的魅力,哪怕是男人我也能夠拿得下。”
蘇蘿同情地看他:“對不住,我先前只以為你是憨,沒想到是真的蠢。年紀輕輕就沒了腦子,實在太可憐,我以後再也不嘲笑你了。”
季扶風:“……求求你閉嘴吧。”
蘇蘿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你扮成女的逗男人,還拿孟書月的事情來騙我,老斑鳩,你嘴裡能有句真話嗎?”
季扶風連連叫屈:“我哪裡知道?我高中都沒有在國內讀,壓根不知道這回事啊。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不想你上當受騙才告訴你,嗨,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我這一片痴心都喂了狗啊。”
蘇蘿小嘴叭叭叭:“就算是狗也嫌你心臟,寧可餓死不願意吃。”
“你一句話不懟我會死是嗎?”
“不會死,”蘇蘿回答的極為認真,“但是會很難受。”
季扶風被她罵到險些自閉。
鬥完嘴,兩人一前一後回了席間。
周昭影笑容依舊,只是孟書月看過來的目光別有深意。
季臨川將溫熱的牛奶燕麥粥推到她面前,輕聲問:“剛剛去哪裡了?”
蘇蘿:“吹吹風,透透氣,擁抱下大自然。”
季臨川:“不賞月了?”
“不賞了,打死也不賞了。”
蘇蘿往他碗中夾了個丸子,禮尚往來,裝模作樣:“您嚐嚐,這個可好吃了。”
堵住你的嘴可千萬別提賞月了!
晚上回不去苑城,蘇蘿和季臨川理所當然地又要睡在一個房間。
為了季老爺子的身體考量,蘇蘿才來這麼一趟。
蘇蘿再三鄭重聲明:“如果你今天敢碰我一根頭髮,我馬上就起訴你性,騷,擾,叫你身敗名裂。”
季臨川翻開一頁書看,不以為意:“別把我想成色,魔。”
蘇蘿沒理他,噠噠噠地踩著小碎步去洗澡。
剛進去沒有五分鐘,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
季臨川看了眼名字。
陳嘉木。
那個黴運當頭的可憐小子。
季臨川捏著手機,走過去,朗聲叫蘇蘿:“陳嘉木給你打了電話。”
譁啦啦的水聲止了,蘇蘿的聲音模糊不清:“你先替我接,估計是發現殘酷真相了吧,安慰他幾句。”
季臨川應了一聲。
他剛剛按通接聽鍵,就聽到那邊男人令人心碎的嘆氣聲,一連串地說:“蘿蘿,我失戀了。”
“我真的好難受,雖然我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也不知曉她真實姓名,但她帶給我的那些歡樂將支撐我走完餘生。”
“我不知道事情還會不會好起來……”
季臨川安慰他:“會的,你現在難受,以後會變得好難受。”
陳嘉木:“……你誰啊?”
“季臨川。”
輕輕飄飄的三個字,驚的陳嘉木手裡的啤酒瓶摔了個噼裡啪啦;他抖著聲音問:“蘇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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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泡澡,”季臨川說,“她讓我先安慰你一下。”
陳嘉木:大佬您這是安慰嗎?這是再往他弱小的心靈上插刀子啊!
陳嘉木不敢這麼說,他只弱弱地開口:“謝謝您,勞煩您費心。”
“不客氣,”季臨川說的輕描淡寫,“失戀一次才多大點兒事,放心,以後難過的事情會更多。”
“……”
陳嘉木連再見都沒有說,結束通話了電話。
完成了蘿蘿交給的“安慰人”任務,季臨川放下手機,繼續看自己剛剛沒有看完的書。
說來也奇怪,明明是電子時代,作為行業浪潮上的人,他卻依舊鍾愛紙質書。
蘇蘿氣勢洶洶地過來,指指沙發:“你去睡沙發,我不想和你睡在一起。”
季臨川:“沙發太短。”
他個子高,在上面舒展不開手腳。
蘇蘿抱著被子和枕頭,鋪在了沙發上:“算了,你不睡我睡。”
她睡倒是沒什麼問題,綽綽有餘,蜷縮成一團,她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背對著季臨川,沉沉入睡。
蘇蘿再度夢到醉酒後的那天,季臨川和她兩個人都有些荒唐,臥室、浴室,還有陽臺,燈光昏暗,他甚至從平板上調出了先前蘇蘿寫的那篇小文,親她的脖頸,和她一起解鎖先前未曾涉足過的世界。
還有那天季臨川說過的一句“不合適”,她在夢裡清楚地回憶起了前半句。
男人語調無奈,帶點憐惜。
“身高差太多了,好多都沒辦法嘗試,尺寸也不合適。”
蘇蘿從這個充滿著粉色泡泡旖,旎氣息的夢中驚醒,發現自己躺在大床上。
衣服整整齊齊地穿在身上,旁邊的季臨川已經不見了蹤影。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是怎麼被抱回床上的。
蘇蘿沒能再回苑城。
她留在梁京,為了即將啟動的《銀樓香玉》做準備。
至於那兩大一小之,蘇蘿特意囑託,由司機專門接回來。
依舊住在清水灣。
《銀樓香玉》是部古人留下來的長篇小說,在文壇頗俱盛望。歷年來出過不少次電影和電視劇,卻並沒有哪一個版本能夠令所有人都滿意。
這次負責該項目的導演請了不少專門研究《銀樓香玉》的學者,鉅額籌資,甚至據原著細節一比一仿造庭院樓臺,放下豪言壯舉要拍出一部完美的《銀樓香玉》。
蘇蘿想去試鏡其中的一個小丫鬟,是個配角。
主角的話,她不曾奢望。
準備試鏡前,她私下裡聯絡到一位研究頗深的學者,與他耐心溝通,努力掌握更多的知識。
一日空閒,任真真給她發了個連結來,說是測試鑑別綠ch:a'b-ia0的能力。
題目大約二十多個,只需要根據推測來選擇綠ch:a'b-ia0應有的行為。
不出意外,蘇蘿做完測試,拿到了90分的高分。
她樂滋滋地分享到朋友圈中炫耀。
半小時後,季臨川默默地給她發了張截圖。
測試分數滿分。
這人竟然比她還厲害?
不對,季臨川竟然會浪費時間做這樣的測試嗎?
蘇蘿:[偷看答案是不對的!]
季臨川:[自己做的]
季臨川:[這種問題很簡單,只要選擇能夠令男人舒適的就對了;所謂綠ch:a'b-ia0的本質,不就是千方百計地討好人左右逢源麼?]
哎?
這人說的好像有幾分道理耶。
蘇蘿坐起來,握著手機噼裡啪啦地打字。
[那我模仿綠ch:a'b-ia0的口吻試著和你聊聊天,你看看我標不標準哈。]
季臨川:[嗯]
蘇蘿:[抱歉呢我真的不是故意抱你的,你女朋友沒有誤會吧?如果因為我的原因讓你們感情受到傷害的話,我會超級自責難過的。]
蘇蘿:[你女朋友剛剛又罵我了,不過她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她呀……我現在有點難過,壓力很大,你可以過來陪陪我嗎?]
季臨川幾乎是秒回。
[可以]
[我馬上到]
蘇蘿:“……”
這個男人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啊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