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特殊的見面,白手之所以參加,是因為楊副局長和常清揚二人。
楊副局長是市公安局的,常清揚是市住房委的,二人的面子夠大。
當然,最主要的是,這個人是對方的領頭羊,白手必須面對。
見面的地點,是黃浦江上的一條遊輪。
上午十點多。
白手帶著鄭太行來到黃浦江邊。
一條白色遊輪緩緩駛來。
鄭太行不放心,坐在車裡,拿著望遠鏡瞭望。
遊輪的甲板上,站著楊副局長和常清揚。
鄭太行確認以後,才讓白手下車。
白手身著米色風衣,戴著墨鏡,佇立碼頭,衝遊輪揮手。
遊輪靠上碼頭。
白手不等遊輪靠岸,突的撥地而起,朝遊輪躍下。
三五米遠,兩三米高,白手真是藝高人膽大。
楊副局長和常清揚嚇了一跳,直到白手穩穩的落在甲板上,二人才松了一口氣。
遊輪轉舵,繼續前行。
白手與楊常二人握手。
楊常二人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便朝船艙走去。
白手沒有進艙,背過身去,看著黃浦江的前方。
一個人從船艙裡出來。
中年人,也戴著墨鏡,身著風衣。
只是風衣是黑色的。
中年人走到白手左側,停下來,也眺望前方。
“白總,你好。”
“我不和陌生人對話。”
“我叫洪濤,宏宇公司法定代表人,瑩姐的朋友。”
“洪總,你好。”
白手轉過身來,與洪濤握手。
但在白手的記憶裡,就沒聽說過洪濤這個名字,也沒聽說過宏宇公司。
“白總,你大名鼎鼎,如雷貫耳。那麼,你知道我嗎?”
“真不知道。不過,我見過你的背影,在瑩姐家附近,而且不只一次。”
“哈哈,白總果然是個講究人啊。”
“呵呵,洪總,你可是一點都不講究。”
“此話怎講?”
“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哪裡得罪了洪總,洪總要率眾針對於我。”
“嗯,主要是五點。”
“我洗耳恭聽。”
“一,你不與瑩姐合作,瑩姐很生氣,後果很嚴重,我得幫瑩姐出氣。二,上次炒鋼大戰,你賺了,我虧了,我得找回點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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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理由都相當成立。”
“三,上海有個五公子的稱號,姚天鵬是五,而我是一,一和五是好朋友。江湖傳說,五失蹤與你有關。作為好朋友,一有理由為五出頭。”
“這個理由更成立。”
“四,天龍娛樂公司,表面上是方自立的,但實際上是我的。我佔百分之五十一,是我控股。姚天鵬失蹤,同行們紛紛擠壓,天龍娛樂公司大受打擊。方自立認定,這與你有關,我理應對你進行回擊。”
“這一條我不接受。”
“五,浦東開發的專項資金,在你之前,我正竭力爭取。我的要求不高,一個億足夠。但是,你半路殺出,拿走兩個億,我一分不得。雖然不是你主動所為,但這筆帳,還是要記在你的頭上。”
“這個理由我也不接受。”
“白總,不管怎麼樣,我向你挑戰了。”
“我應戰了。”
“漂亮。白總,你幹得漂亮。你的反擊僅僅一招,就震動了整個上海灘。”
“洪總,你過獎了。是你主動挑戰,我不過是被動應戰而已。”
“白總,你的應戰之法,恕我直言,讓我沒有想到。我以為,你會求和,或會避戰,卻沒有想到你會硬抗。”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沒辦法,這是我的風格。”
洪濤眼望著前方沉默了一會。
“哈哈……言歸正傳。白總,我是來向你求和的。”
白手愣了一下,這是什麼套路?大丈夫能屈能伸?
“洪總,你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雙放停戰,並互相承諾,以後井水不犯河水。”
輪到白手沉默。
“白總,我能保證,對你公司的調查將不了了之,你的損失會降到最低。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你的面子很快就會找回來。”
白手繼續沉默。
“白總,我希望你能做的是,不要再追究方自立、王俊峰和於明陽三人。你是受害者,你向公安機關主動提出,公安機關肯定能接受。雙方簽訂調解書,我方補償你的經濟損失。而我方的訴求是,方王於三人出來,保持清白之身。”
“洪總,你知道我打人的規矩嗎?”
“我很想知道。”
“打人如打狗,狗落水了,我還打。”
“明白了。白總,你準備魚死網破,兩敗俱傷。”
“對,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同歸於盡,在所不惜。”
洪濤不再說話,而是伸手向上揮了起來。
原來,遊輪後面還跟著一條快艇。
快艇追上遊輪。
洪濤微笑著衝白手伸手。
第二次握手。
“白總,我很欣賞你。再見。”
白手心裡一怔,背後一陣發涼。
洪濤跳上快艇,快艇掉轉方向,很快消失。
白手點上一支香菸吸起來。
楊副局長和常清揚出現在甲板上。
“小白,談好了?”常清揚問道。
白手默不作聲。
楊副局長衝著常清揚道:“別問了,肯定談崩了。”
楊常二人一起搖頭。
白手突然爆發。
“告訴我,兩位。這是什麼人?他是幹什麼的?他想幹什麼?”
楊常二人苦笑。
“姓楊的,姓常的,快告訴我。他娘的,跟人幹仗,都不知道他的來路,把我當傻瓜啊。”
常清揚指指楊副局長,“讓他說,楊洪兩家是世交。”
“老常,你敢出賣我。”楊副局長急了。
常清揚冷笑幾聲,“老楊,還用得著我出賣嗎?以小白的能力,不出三天,就能把姓洪的查個底朝天。”
“唉,倒也是。”楊副局長黯然點頭。
白手拿出香菸,抽出三根,三人點菸吸起來。
吸了半支,楊副局長道:“人模狗樣,其實說穿了一分不值。洪家和我們楊家有三代交情,我們家中規中矩,不溫不火。而洪家是潮起潮落,風雲多變,到洪濤這一輩,家道已經中落。洪濤的爺爺是國學大師,洪濤的父親是大學教授。但洪濤本人,卻高中都沒畢業,在工廠幹了半年,就衝向社會成了混混。”
聽到這裡,白手松了口氣,他最不怕混混。
“但是,這小子有一天突然時來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