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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夢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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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廚子之後, 姜艾又在外面重?金聘請了一位醫術高?明的大夫,一半威逼一半利誘地給弄進了玉周城——給王上帶來的那孩子看病。

那日她?和晏柯在九宮迷獄的生門外等?著,在商量若是賀思慕出不來, 該怎麼?編一套說辭應付其他殿主們時,便看見賀思慕帶著那少年從生門內走了出來,賀思慕的心燭上居然還真的燃灼著兩團火。

姜艾著實是大吃一驚,心說這少年真是命硬。

但是進了九宮迷獄,怎麼?可能毫髮無損?這少年出來之後便一直昏迷著, 不停夢囈, 一身一身出冷汗,她?從外面火速請來的大夫說他高?燒不退, 但身上沒有什?麼?傷口, 病因當在心。

也不知這少年迷失在九宮迷獄之時都看見了什?麼?。

這可是麻煩,病在身上還好治,病在心裡可難辦, 這滿城的惡鬼哪個心裡沒點兒?毛病?自己都治不好更別說治別人,連醫術高?明的大夫也束手無策,姜艾心道?這錢真是白花了。

這孩子怎麼?說也算是為了救她?才落難的,姜艾就時常去探望他。這段時間賀思慕沒辦朝會,把處理?公務的地方從大殿挪到了這孩子的房間裡,姜艾每次去的時候便看到賀思慕在一邊淡然地看摺子,而少年則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緊緊皺著眉頭?。

他似乎陷在噩夢裡, 偶爾會揪緊被子想要發出呼喊,但是那聲音就被扼在喉嚨裡,總是不成音調。姜艾仔細辨別了一下,覺得?他彷彿是在求救。

這個好看的孩子是怎麼?回事, 連求救都發不出聲音,讓人怪心疼的。

她?有幾?次聽到這孩子終於發出了清晰可辨的聲音,都是在喊“賀思慕”,每當這個時候賀思慕就會放下摺子走到他身邊,握住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這孩子便安心地松了眉頭?,平靜許久。賀思慕偶爾會幫他擦擦汗,或者幫他把凌亂的衣服理?理?整齊。

有一次賀思慕看著他們相握的手出神,然後有一絲瞭然地說道?:“他竟然是為了這個動心的麼?。”

姜艾立刻好奇地問道?:“動心?為了什?麼??”

“十指連心。”

賀思慕給了姜艾一個她?聽不懂的答案。姜艾明白這實在不是一個追問的好時機,便只是勸道?:“我看這孩子長得?挺好看,對?你也是真心,心燭熄滅前還在跟我說,若他能活著出來便要我告訴他你的過?往。你要不就收了他做情郎?我瞧著你之前遇到的那些?,許多還比不上他罷。”

賀思慕沉默了片刻,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段胥在休養了十日之後,終於從顛顛倒倒翻來覆去的噩夢中醒了過?來,那時賀思慕並不知曉,只是聽見他喚“思慕”便又走過?去握住他的手。

沒想到段胥愣了愣,因為大病而越發漆黑的眼睛眨了眨,把她?的手握緊的同時笑道?:“我生病了,就有這麼?好的待遇麼??”

賀思慕才意識到段胥的神志清醒了,她?舒了一口氣,讓鬼僕去喊姜艾請的大夫來。因為他將她?的手握得?太緊,她?猶豫了一下,終究是沒鬆開。

從前她?見段胥總是笑嘻嘻的,甚至有些?厭煩,如今卻覺得?還能看見他笑便很好。

大夫說段胥清醒了就好,忙不迭地開了幾?副調養身子的藥。這年過?半百的大夫笑得?嘴角就沒下來過?,看起?來比誰都高?興。與其說是醫者父母心,倒不如說是終於不用擔心自己救不回人會被這群惡鬼吃掉了。

段胥坐在床上靠著床背,面色蒼白地捧著藥碗,他看了那黑色濃稠的藥汁半晌,轉過?頭?對?賀思慕說道?:“我實在是沒有力氣,能不能請王上屈尊來喂我一下?”

坐在房間裡看摺子的賀思慕抬起?頭?,示意要鬼僕去喂他,段胥卻不把藥碗給鬼僕,望著她?說道?:“你若是以?後跟我換了味覺就會知道?,我特別怕苦,這個藥的味道?一聞就苦極了。”

他天真無邪地眨著眼睛,賀思慕瞪了他一會兒?,揉著太陽穴把鬼僕屏退,走到他身邊接過?他的藥碗。她?面無表情地舀了一勺,對?他說:“張嘴。”

段胥乖巧地張開嘴,被她?塞了滿滿一勺,然後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

他似乎是真的怕苦。苦是個什?麼?味道?,有這麼?可怕嗎?

賀思慕想下次讓姜艾的廚子弄點兒?蜜餞來罷。心裡這麼?想著,她?卻說:“怕癢又怕苦,你是不是在幻境裡看見被追著撓癢喂藥了。”

段胥笑出聲來,眉眼彎彎一派澄澈。他搖搖頭?,笑意含在眼睛裡,慢慢說道?:“你想知道?我看見什?麼?了嗎,你想知道?,我就說。”

賀思慕放下藥碗看著他的眼睛,她?想這個時候應該說我對?你的過?往不感興趣,你不想講就別講了,所以?你也別探聽我的過?往。

但是,她?確實想知道?。

他在噩夢中掙扎這麼?久,他所經歷的應該不只是他告訴她?的那些?。

所以?賀思慕保持了沉默,段胥便當她?預設,他靠著床背想了一會兒?,低聲說:“我之前告訴過?你,我在天知曉的時候,出師之前就幫大司祭和王庭做過?一些?事情,因為那些?事情瞭解了王庭的情況,手上沾了更多鮮血。”

“嗯。”

“那個時候大司祭得?到一個預言,說在上京附近六州之地,有個八月初七出生的人,與惡神相通,與蒼神對?立,使王室衰微,危及丹支統治。於是天知曉受命,替大司祭在預言範圍內搜尋八月初七出生的身有異兆的人,並且審問和行?刑。我們大概抓了有……幾?百個人罷。”

段胥低眸,他蒼白的手指交握,又分開,再交疊。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但是他現在並非在思考,而是說服自己去回憶。

“有男人有女人,大人和孩子。大司祭相信殘忍而漫長的死亡會讓他們斷開和惡神的聯絡。所以?他們有的被倒吊起?來,從雙腿之間一點點鋸成兩半,有的被活生生抽出腸子在木架上一圈圈卷上去……這些?刑罰都在天知曉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面執行?,被行?刑的人中有許多還是我抓回來的。那些?人死的時候,我的同期們就會歡呼以?慶祝惡神的潰敗。”

頓了頓,段胥輕笑了一聲:“因為我是我們那一期最優秀的弟子之一,有時候他們會讓我親手,去行?刑。”

他的話在這裡停下來,然後是漫長的沉默。

“韓令秋也親手去行?刑過?,我給他灌了消除記憶的湯藥,他應該這輩子都記不起?來了罷。挺好的,忘了好,永遠也別想起?來了。”段胥淡淡地說。

賀思慕舀著碗裡的藥汁,問道?:“那你怎麼?不忘了?”

“如果連我也忘了,還有誰能記得?他們。”段胥抬起?眼睛看向賀思慕,他問道?:“那些?人死得?很痛苦,他們會變成惡鬼嗎?”

“孩子被虐殺易成惡鬼,是因為涉世未深生願太強。成人被虐殺的話,若是對?世間留戀不深,並不會變成惡鬼。”

段胥松了口氣,他道?:“那就好,仇有一個人來報就好了。”

“無論你在與不在,大司祭和天知曉有這樣的決斷,他們都是要死的。你沒必要把他們的死都抗在身上。”

段胥沉默了一會兒?,他的眼睫有些?顫抖,他幾?不可見地笑了一下。

“思慕,我的生辰就是八月初七。”

天知曉的孩子大多數是孤兒?,沒幾?個知道?自己的生辰,進天知曉的時候也不會特別詢問這件事,因而整個天知曉內,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也是符合獵殺條件的人選。當他把那些?與他生辰相同的人抓回去,看著他們被行?刑的時候,他總是惶惶不安地想大司祭和天知曉在找的人是不是他。

可是他也沒有通神的能力,他甚至不信有神。

他在這種疑惑中積攢力量,終於能夠脫離天知曉,一路躲避各種搜查追逐迴歸大梁,卻在時隔五年之後,賀思慕邀請他結咒時恍然大悟。大司祭所說的那個“惡神”,原來指的是鬼王。

多年的疑惑終究得?解,那個預言中所說的人真的是他。

所有那些?在他面前慘死的人,他們所有人,替他而死。

既然如此,他想無論這世上是否有神,神的旨意究竟為何?,他也必定要讓這個預言成為現實。

賀思慕知道?段胥想說的是什?麼?,她?看著他陷入回憶中的神情,想到這個畫面似乎有點熟悉。於是她?伸手去拍拍他的臉,說道?:“醒醒,噩夢已經結束了。”

就像很久以?前,他對?她?做的那樣。

段胥的眸光閃了閃,他問道?:“結束了嗎?”

“結束了。現在你是我的結咒人,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夠讓你經歷這樣的噩夢,我不會允許。”

賀思慕輕輕笑了一聲,她?舉起?勺子,和顏悅色道?:“張嘴,吃藥。”

“……”

段胥皺起?眉頭?,他的臉上又浮起?笑容,他委婉地表示:“這也是噩夢的一部分。”

“我說的是沒有任何?人能讓你經歷噩夢,我是鬼,不在此範圍內。”賀思慕笑眯眯。

段胥於是苦著臉,捏著鼻子把這碗藥一點點喝下去了。

隔天姜艾詢問賀思慕能不能把她?的過?去告訴段胥時,賀思慕終於鬆口同意了。一貫愛看熱鬧的姜艾開心不已,立刻就跑過?去跟段胥聊起?來。姜艾從她?去吃賀思慕的滿月酒一直說到前鬼王去世,他們合力平叛,四百年的過?往從太陽初升一直聊到夜幕降臨。

賀思慕並不在場,但是她?看著這個時間,就大概知道?姜艾把所有的事情都抖摟乾淨了,不禁感到做人時那種“疼痛”的感覺又回到了她?腦子裡。

又過?了幾?天,段胥能夠下床自如地活動時,賀思慕去找了他。

這天天氣有些?陰沉,春末夏初的時節,彷彿是大雨將至。賀思慕帶著他從王宮的後門而出,來到虛生山的後山腰。這裡背對?玉周城正對?人世,終於能看見一些?黑色的瓦片,來來往往的凡人們和嫋嫋炊煙。

在這虛生山後山腰上,青翠的草地間一字排開二十二個墳冢,所有墳冢都沒有墓碑只有墳包,每個墳冢邊都種了一棵樹,二十二棵樹種類各異。

賀思慕在這些?墳冢間站定,她?對?段胥說道?:“這四百年裡我曾有過?二十二個愛人,這是他們的墳。有的有屍骨,有的只是衣冠冢。他們大多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我與他們相處的時間,最長的不過?斷斷續續的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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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他們之間的過?往,葬在這面對?人世的鬼城之中。

賀思慕指向第一個青草離離的墳,說道?:“這是我父親還沒灰飛煙滅時,我喜歡過?的第一個凡人,當時我們遊歷到哪裡他就跟我到哪裡,即便他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也從沒有退縮過?。他叫……”

賀思慕的聲音在此停頓了。風吹著她?的長髮和衣袖飄飛,她?便維持這個狀態皺著眉頭?認真思考了很久,才無奈地說道?:“不記得?了。曾經我也很喜歡他的,但是我現在,連他的名字都喊不出了。”

段胥的眸光閃了閃,定定地望著賀思慕。他唯一為之動心的這個生命漫長的姑娘,穿著一身她?自己都看不出顏色的鏽紅曲裾,神色淡淡而又決絕,他好像已經知道?她?要說什?麼?了。

“薄情也好,無情也罷。段胥,我就是這樣的惡鬼,我的生命以?千百年為計,時間會消磨一切。總有一天我會連你的名字都記不起?來,更別說你身後那些?波瀾壯闊的過?去,和我們之間的回憶。我的父母親人與我朝夕相處近百年,近來我想象他們的樣子都有些?模糊了,你又能陪我多久呢?若你不幸變成惡鬼,我甚至完全不會喜歡你。到了最後,你也只是我千百年生命裡一點微小的漣漪罷了。”

段胥想說些?什?麼?反駁,但是在他出聲之前,賀思慕便說:“你甘心嗎?”

她?很聰明,知道?他說不出“甘心”二字。

段胥只是深深望著她?的眼睛,賀思慕便笑了笑,在風雨欲來的天氣裡像是某種堅固而不祥的預兆。

“你好像是非常認真地在喜歡我,所以?我也要認真地拒絕你。段小狐狸,你有你的夢想,你這二十年不到的光陰活得?太苦了,以?後該活得?幸福才是。你會遇見更喜歡的姑娘,娶妻生子,有美滿的家庭和可以?依靠的親人。天知曉是你二十歲之前的噩夢,就不要讓我成為你二十歲之後的噩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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