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人怎麼還沒來?”
森林裡, 穿著黑色斗篷的人,用沙啞的嗓音詢問著唐納德。
唐納德俊美的面容上帶著卑微的笑, 他躬身道:“您放心, 雪莉是個準時的人,她一定不會遲到的。”話雖這樣說, 但他還是抬起手臂,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 上面的分針還差一個格子,就會跳到六的位置。
如果有人看到這只手錶的話, 一定會感到詫異, 因為這是一隻大紅色的手錶, 看上去熱烈如火, 不論從什麼角度來講,都會唐納德的風格不太搭配。
聽了他的話, 黑斗篷嗤笑了一聲, “人?”
唐納德笑容不變,好似完全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
秒針轉過十二, 分針恰好跳到六的位置,正當黑斗篷準備再一次詢問唐納德時候, 若有所感的唐納德轉過了身,看向了森林的方向。
一個身形纖細修長的人從密林的陰影之中走了出來。
她穿著一件簡單的黑色斗篷,寬大的斗篷將她的身體盡數遮掩在裡面,她的面容掩藏在兜帽之中,只露出了一個雪白的下巴, 然而光是這麼一丁點的裸丨露,都足以讓人聯想到斗篷下面藏著的會是怎樣的一個美人。
“我來遲了嗎,唐納德?”她輕聲問道,聲調裡有著說不出的傲慢,像是在詢問自己的僕人一般,但偏偏她做起來又是如此的理所當然,讓人心生不出任何的反感來。
唐納德覺得今天的雪莉有些不同,卻又說不出到底哪裡不同來。
他走過來,語調帶笑,“當然沒有,我親愛的,你來得剛剛好。”
格瑞絲微微頷首,並不接他的話,而是抬起眸子,看向了密林中的眾人。
儘管他們穿著黑色的斗篷,容貌盡數藏在了兜帽之中,但是一身的光明氣息,卻是怎麼也遮掩不住。
“發現點娘系統的蹤跡了嗎?”
“感覺是在附近,但是不知道在哪裡。”
在格瑞絲和晉江系統尋找著點娘系統的時候,唐納德開始為格瑞絲引見教廷的人,格瑞絲這才知道,來的人裡面,竟然有一位是紅衣主教,教廷中僅次於教皇的存在。
難怪晉江系統給的劇情裡面,霍爾特居然會死在唐納德的手裡,如果有一位紅衣主教在場的話,那就說得過去了。
只是……
她的視線在笑容燦爛的唐納德身上轉了一圈,不論如何,紅衣主教是不可能將霍爾特交到唐納德的手裡的,但晉江系統提供的劇情卻說唐納德吸收了霍爾特的血液,看來唐納德十有八丨九還留了後手,只是不知道是什麼。
這讓格瑞絲心中升起了警惕。
……
直至紅衣主教和唐納德說完自己的計劃,晉江系統仍舊沒能夠在唐納德身上找到點娘系統,不過有一點它倒是很肯定——
“點娘系統一定在唐納德身上,我感覺到了。”
晉江系統描述不出是一種怎樣的感覺,總是得知點娘系統在這個世界上之後,再看到唐納德,它就覺得點娘系統和唐納德之間一定有什麼聯絡。
格瑞絲將其歸於同類之間的感應。
“不過點娘系統好像失去了意識,我也不知道它怎麼了,如果它有意識的話,肯定會回應我的呼喚的。”
格瑞絲眯起眼睛,她的視線引起了唐納德注意,後者關懷地對她道:“雪莉,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他抬起手看了看自己,恰好露出手腕上鮮紅的腕錶。
“他的腕錶好像有點不對勁,你去檢視一下。”在心中囑咐完晉江系統,格瑞絲搖搖頭,對唐納德說道:“沒什麼,我們進去吧。”
計劃很簡單,想要對付霍爾特,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紅衣主教已經到場,人和有了,天色尚未大亮,天時還不夠,至於地利——這便是格瑞絲和唐納德此行的任務。
兩人負責將教廷的聖器放入霍爾特城堡的各個角落之中,聖器會結成陣法,提升整個城堡裡的光明之力,在削弱霍爾特的同時,增長教廷這一方的力量。
格瑞絲和唐納德一人背了一個包裹,朝著霍爾特城堡進發。
唐納德和雪莉曾經因為一次奇遇,得到過一個隱匿氣息的方法,能夠讓他們不被他人感知,即使是吸血鬼也一樣,這也是為何他們倆能夠屢屢偷襲吸血鬼成功的原因。
格瑞絲雖然不知道他們隱匿氣息的方法,但作為一個能把自己完美偽裝成人類的吸血鬼,這種方法對她來說實在是再簡單不過。
進了城堡,她便和唐納德一人去了一個方向。
格瑞絲在判斷了一番大概位置之後,從一個窗戶翻身而進,她轉身關上窗,擰開門,門外是幽深的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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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盡頭,是一道復古的紅色大門。
抬手,推開。
暖融融的燈光便由內而外灑了出來。
這是一間沒有窗戶的房間,在除了地下室幾乎每個房間都有一個或大或小的窗戶的城堡裡很少見。
高大的書架幾乎頂到了天花板上,玻璃櫥窗裡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大部頭,埋頭坐在桌案前的男人聽見動靜,抬起了頭,一如三千年一般,露出了一個慈祥的笑容。
“格瑞絲,你來了。”
裝著聖器的包裹被格瑞絲像垃圾一樣扔在地上,她飛快地跑向了坐在椅子上的霍爾特,在他面前跪了下來,將頭放在了他的膝蓋上面,細膩的布料緊貼著她的臉頰,她的語氣依戀,“爸爸。”
“我親愛的小公主,”霍爾特輕聲道:“你終於回來了。”
這句話讓格瑞絲眼睛酸澀,幾乎掉下眼淚來。
她聽明白了霍爾特的話。
“對不起,對不起……”
格瑞絲不斷地說道。
恢復的記憶帶給她的除了痛苦,還有愧疚。
在她變成半吸血鬼以後,霍爾特為了能夠讓她重新變回人類,想盡了一切的辦法。
然而她卻在得知霍爾特是吸血鬼之後,對他充滿了厭惡。
她甚至對霍爾特說過我恨你這種話。
每每回憶起霍爾特在聽到這三個字是流露出的難受和痛哭的眼神,格瑞絲就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放在火上灼烤著一般。
她怎麼能那麼說呢?
她怎麼能對如此愛著自己的霍爾特說這種話呢?
“對不起……”她嗚咽出聲。
霍爾特將她托起來,溫柔地擦去她臉上的眼淚。
“我的小公主,你永遠不用對我說對不起。”
霍爾特看著眼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女孩,記憶好似又回到了三千年以前。
他還記得格瑞絲才出生時候的模樣,小小的,瘦瘦的,像只小猴子,她母親的情況很不好,接生的醫生甚至說她活不過三個月。
然而她堅強地活了下來。
小時候的格瑞絲總是很安靜,在她母親因為疫病去世之後尤甚,常常在書房裡一坐就是一整天,他在書房裡忙碌著霍爾特莊園的事宜,她就沉默地守在他的身邊。
直到從老霍爾特手中接管莊園的他漸漸熟悉了霍爾特家族的業務,能夠騰出更多的時間來陪伴她,她的臉上才漸漸出現了開朗的笑容。
但大多數時候,她都很安靜。
安靜地坐在書房或者什麼地方,安靜地上課,安靜地賞花,很少發脾氣,只有在他給她講故事時候,才會顯得有幾分鮮活。
她喜歡勇士屠殺惡龍的故事,喜歡相信正義總能夠打敗邪惡,喜歡聽吸血鬼獵人打敗邪惡的吸血鬼,一直憧憬著有一天成為一個所向披靡的勇士。
霍爾特沒有對她說,你是個小姑娘,你要做的只是向大多數小姐一樣,乖巧漂亮,像一朵花瓶裡的玫瑰,等著你未來的丈夫來欣賞就好。他告訴她,你是勇士,你是公主,你是無所不能,所向披靡的女王。
他讓她對這樣的未來憧憬了十四年。
卻在一天內打破。
為了永生而接受惡魔的誘惑,而變成吸血鬼的事情,一直在折磨著霍爾特。
他不止一次想過,如果自己沒有和惡魔達成契約,變成吸血鬼,格瑞絲是不是不會在城堡周圍遇見被他的後裔轉化的末代吸血鬼,是不是就不會變成半吸血鬼。
她會像普通的小女孩一樣長大,普通的戀愛,普通的生下孩子,然後過完幸福美滿的一生,普通的死去。
而不是變成半吸血鬼,在對鮮血的渴望和厭惡中反覆自我折磨,以至於甚至成為了慾望的奴隸,殺死了最親近的人,永存痛苦。
他很慶幸,自己最後還是將格瑞絲變成了人類,儘管他為此等待了三千年。
從希望等到絕望。
但看到現在的格瑞絲,他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門外傳來敲門聲,霍爾特擦乾淨格瑞絲的眼淚,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格瑞絲有些不好意思,擦了擦自己的眼淚,重新戴上了兜帽,將紅著的眼睛和鼻子,全部藏進了兜帽裡面。
“進。”
進來的人是阿德萊德,他向霍爾特彙報城堡外的事情。
這一次的夜襲,格瑞絲雖然沒有預料到紅衣主教的到來,但卻是早就對霍爾特做出了預警,所以霍爾特還剩下的兩個公爵——此時本應在千里外替他辦事的阿德萊德和朱利安,此時都在城堡裡面。
“一個紅衣主教,什麼時候也輪得到他在我的地盤上放肆,”霍爾特冷笑一聲,轉頭看向格瑞絲的目光又無比的溫柔,他在她擔憂的目光中執起她的手淺吻,“我的小公主請放心,我的性命一定是留給你的。”
阿德萊德單手抱胸,對格瑞絲一禮,“我亦如此。”
霍爾特瞪了他一眼,“這是我的女兒。”
阿德萊德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格瑞絲,如同紅寶石一般的眸子,寫著再沒有的真誠。
格瑞絲看著阿德萊德。
這個霍爾特為了轉化她而造成的試驗品,被殘忍地停駐在十四歲的時光裡三千餘年。
說起來,算得上是她的責任。
她聽見自己輕聲道:“好。”
作者有話要說: 二月的最後一天,更新奉上。
不少小可愛們估計快開學或者已經開學啦,老話新提,新學期加油吧皮卡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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