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
年夜飯和往年的樣, 老規矩,來老宅的都是幾房嫡系,吃過飯就以走。
以前有紀棠協助招待著, 這次換成了宋夫人親自上陣, 忙活下來, 記起宋嶼墨時,旁邊的管家適時提醒道:“在二樓呢。”
終於把兒子喊回家,宋夫人便派宋星淵盯著, 別讓宋嶼墨露個臉就走了。
老宅的樓客廳聚集了幾十個人, 以說是很熱鬧,大多數都是坐在沙發處閒談, 偶爾配合著這新年氣氛笑幾聲, 奉承兩句,有坐在偏廳處喝茶的。
直到上了二樓,所有喧鬧的噪音彷彿都隔絕在了樓梯口,幾盞壁燈點亮著冬夜,暖黃色的光暈沿著牆壁路照映到了茶室的陽臺處。
看著,是有點安靜得嚇人。
宋星淵有任務在身,今晚直顯得漫不經心, 他十分鐘前坐在茶室的沙發上, 拿著手機在打遊戲,角的餘光還在偷瞄著不遠處的修長身影。
宋嶼墨的大衣擱在了旁,白襯衣面料在這個天氣穿略微單薄, 看上去不像是早有準備老宅的,倒像是通電臨時叫回來,且心情不是很愉快。
宋星淵心想:是同兄弟,同命相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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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逼著和不愛的人訂婚, 而宋嶼墨跟紀棠離了婚,到頭來誰沒贏。
許是抱著覺得同是天涯淪落人這種情感,宋星淵對宋嶼墨的怨恨淡了三分,他想到剛才在飯桌上,個還在讀書的堂妹未知世故,還不懂這些彎彎繞繞,竟當著所有人的面,問宋嶼墨什麼時候帶新嫂子回家。
滿桌的人都下意識放慢動作,很隱晦地打量著宋嶼墨是什麼反應。
宋星淵在看,他是先注意到宋夫人保養精緻的臉上微變表情,後見宋嶼墨面容極淡地笑了下,帶著難得的疏懶意味:“要看她婆婆什麼時候同意。”
這頓飯毫無意外是提前結束,宋夫人表面上維持著面,旁人識趣不過問,在場的人都假裝什麼都不曾聽到般……
宋星淵心底還有幾分幸災樂禍,他這邊幫忙盯著宋嶼墨的行蹤,自拿到了筆豐厚報酬,比起每個月只能領那麼點的生活費,今晚十萬八萬的紅包,他再沒有資格嫌棄什麼。
他開啟手機的微信,時隔很久,李琢琢的微訊號已經沉到最底下。
聊天介面上,還有她發過來的數十條訊息。
宋星淵感覺自己能真是個負心漢吧,強制性分開後,他對李琢琢的感情淡了不,起碼能忍住,不過她離開自己,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意識到這點,於是宋星淵便把今晚紅包,以微信轉賬的方式發給李琢琢。
回宋家時,他沒給這人分手費,現在給點不晚。
結轉賬紅包失敗,宋星淵沒想到自己單方面刪除好友了,瞬間目瞪口張。
“哥,你有錢嗎。”
宋星淵這問的,彷彿白問。
宋嶼墨都懶得掀起皮看他,視線持久地落在腕錶的時鐘上,他給了母親顏面,客人沒走之前,都待在老宅裡沒有提前離開。
回紀棠住處的路程個半小時,他剩餘的時間不多了。
宋星淵起身去把茶室的門反鎖上,副做賊心虛的模樣,深怕人聽去,暗搓搓地問:“哥,是大伯母讓我私下盯著你的行蹤,我跟你如實坦白,能不能給我點零花錢?”
宋嶼墨坐姿略顯隨意,手臂搭在側。長指骨節清晰清緩敲著,並不打算搭理,甚至還微闔上閉目養神。
宋星淵在旁邊格外卑微求著:“哥,大伯母逼我跟李琢琢分手,我的心情你能理解吧?能感同身受吧?我最近日子怎麼過都覺得哪裡不對勁,想來想去,能是沒給李琢琢分手費……”
宋嶼墨依舊閉目養神,彷彿沒再聽。
宋星淵心橫,於是壓低聲說;“我知道你在外跟人搞婚外情,上次大伯母和表姐說我偷聽到了,哥!你今晚是不是要去找新嫂子。”
宋嶼墨睜開,視線掃向他,沒有波瀾起伏
宋星淵卻知道自己提多事了:“哥,你打個電讓秘書給李琢琢打百萬,我幫你打掩護走,怎麼樣。”
“宋星淵。”
宋嶼墨面無表情地問他:“是不是宋家給你的懲罰太輕了?”
“哥!我的親堂哥!你就當那百萬買斷我的愛情,要是紀棠,我前任嫂子過得不好,你身男人能看得下去?”宋星淵的歪道理大堆,甚至還把紀棠搬出來對比,他伸出食指,語氣依舊是求著:“那五十萬,以吧!”
宋嶼墨先前就說過分錢都不再給他,自是說到做到。
不管宋星淵怎麼求,別說百萬,十萬都沒有。
時鐘分秒的走過,他沉默寡言的拿起大衣,起身間是往外走。
宋星淵見狀,買賣不成便翻臉不認人,沒等宋嶼墨走下樓梯,他在背後要緊緊跟著。
宋嶼墨步伐提頓許時間,神情很寡淡,語調帶著是不容置喙的強勢:“宋星淵,你和李琢琢不是良配,再藕斷絲連下去,遲早只傷害另個無辜的人。”
宋星淵他的,死死釘在了原地。
宋嶼墨不再管,邁步不緊不慢地下樓,他的身影但凡是出現,老宅裡的人都時刻關注著,見是往老宅外走,名管家及時的發現,跑去告訴宋夫人。
庭院外,宋嶼墨親自開車,還沒啟動便先看見從朦朧夜色裡走來的母親。
宋夫人:“嶼墨,這麼晚你去哪兒啊。”
宋嶼墨算著時間,面色無波道:“有點事。”
“不能明天處理嗎?”
“恐怕不能。”
“嶼墨……媽現在把紀棠叫回來怎麼樣?”宋夫人突提起,時至今日她終於明白過來紀棠看似在宋家沒有什麼分量,卻能在關鍵時候起到重要作用。
當初威逼利誘著紀棠簽下協議,是她衝動,是她沒的選擇啊。
畢竟時機卡的太好,要是上次不出手趕走紀棠,以後就不容易了。
宋夫人現在又十分後悔,內心飽受煎熬著怕哪天宋嶼墨搞婚外情的事抓到確找證據,有損顏面不說,還得老爺子親自出面家法伺候。
宋嶼墨耽誤了五分鐘,低低側眸,視線極淡盯著母親憂愁的面容,薄唇輕扯;“你叫她回來做什麼。”
宋夫人是面人,說不出那些心算盤。
她是動了想紀棠回宋家,條件她什麼開,只要能把宋嶼墨的心拉回來。
結宋嶼墨向來沉靜的語調裡,沒有任何笑:“母親,她還年輕,人生中有很多選擇,何必願意對任何人唯命是從。”
宋夫人見他這樣,及時補救:“媽時衝動這樣說,嶼墨,你對紀棠真沒感情了嗎?”
宋嶼墨卻淡淡問:“不是母親千方百計讓我認清,她不愛我嗎?”
所以現在來問這個,已經遲了。
宋夫人語頓,只能睜睜看著宋嶼墨離開老宅,想留,留不住。
——
紀棠這邊,還不知道宋夫人都“委曲求全”到了這步。
她白皙的肩膀輕披著絲綢的衣袍,面料光滑,很長,直低低柔柔垂到地上。走路時卻沒有發出半點細微的動靜,樓裡的每個角落燈光都她盞盞熄滅。
唯獨水池的鯉魚還在夜間活動外,別無響聲。
片刻後,她光著腳上樓,走到主臥去安靜躺下,臉蛋貼著雪白枕頭,在別人都是闔家團圓,熱鬧的享受著今晚時光的時候,紀棠是將自己身子骨糅合在了子裡,慢慢感受著時間分秒從生命中流淌走過。
連手機都扔在樓下,就是不想看見有人給她發什麼新年快樂。
還不如閉上睛睡覺,醒來就沒有新年了。
夜深人靜下,樓下牆壁的時鐘指向了十點零59分。
在門鎖轉動,推開的那瞬間,宋嶼墨修長暗色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修長的手握著門把,還沒邁腿踏入進來時,外面夜景的煙花盛開,瞬間透過玻璃落地窗使得室內明亮如白日。
就維持了數秒的時間,重新恢復了滿室的昏暗狀態。
宋嶼墨藉著煙花的光,看清樓沒有人的身影,他在門口停頓片刻後,悄無聲地走進來,先將身上寒涼的黑色大衣擱在沙發處,低頭間,目光掃到旁邊的手機螢幕微亮。
上面是江宿發來的新年簡訊:【我們認識好像快十年了吧——】
這條簡訊後,很快又進來個簡訊:【凌晨已到,是十年了。棠棠,要是我現在開車停在你家樓下,想當面跟你說句新年快樂,你開心嗎?】
——
兩條簡訊時隔幾秒發來的,不難想象到對方的急切心,還帶著成年人世界裡才有的曖昧暗示。
平時紀棠要在工作上和江宿有所聯絡,宋嶼墨拿出宮的氣度,沒有斤斤計較,卻不代表能容忍江宿私下還來騷擾。
他拿起紀棠的手機,面無表情地替她回了條訊息:“你在樓下等。”
句說的不清楚,留有餘地給江宿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