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十點多左右。
上樓梯的時候，李琢琢精恍惚，險些跌倒下去, 幸好及時回過來, 指發白抓緊了扶欄杆。
十分鐘前, 晉又菡叫她上樓來一趟。
上週她就正式入住整棟偏僻的別墅了，每天在晉又菡工結束前必須先一步回來，穿她挑選的衣服款式, 梳她要求的髮飾和妝容。
站在樓梯口, 前方走廊盡頭有一面歐式的全身鏡，貼牆壁立起來。
她的影子出在鏡面裡, 李琢琢看自己這副復古的長裙裝扮, 險些都有些陌生，站了幾秒，李琢琢就朝熟悉的房間走去，她不知為何總感覺毛骨悚然，意識恍惚時，還會覺得背後有雙眼睛在陰影處盯自己，可別墅根本有別。
房間裡。
晉又菡見李琢琢開門進來的聲音, 並有回過頭, 她戴了副眼鏡，短髮是新修剪過的，都露出了耳朵, 正在用尖銳的工具細細雕刻一個偶，模樣快成型了，從妖媚的身姿可看出是個女，不過有臉。
“老大……”
李琢琢靠近一步, 心就跟出冷汗。
晉又菡冷淡嗯了聲，又讓她坐在對面的沙發上，連續幾天都是這樣，李琢琢被她要求控制飲食，每晚只有一勺米飯，穿平時腰身擠不下的裙子，像個布娃娃般任擺佈坐在這裡。
李琢琢內心很絕望，正想，突然見晉又菡問：“白天你去盛娛了？”
她不知道從哪冒出來涼意使得自己打了個冷戰，在明晃晃燈光下，幾次想要扯出一抹笑容，奈何妝太厚，扯幾下，表情就跟殭屍臉般，眼飄忽地說：“宋星淵不是被抓回宋家，就跟我斷了聯絡了嗎？我找不到他，只能去找紀棠……畢竟宋嶼墨不是我想見就能見的。”
晉又菡眼露出一絲嘲譏的涼笑：“你還對宋星淵抱有希望？他充其量不過是宋家養的一條寵物狗，連權都有，拿麼你未來。”
李琢琢被這話刺到，她想這就是晉又菡口的區別待遇吧。
在她窮困潦倒急需要錢的時候，宋夫都出面她一筆錢，讓她離開宋星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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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直接斷了宋星淵的生活費，逼他就範，拋下她回宋家做寵物狗。到底做女，還是要像紀棠那樣，佔了名正言順的位子，哪怕宋夫趕她走，也要支付一筆鉅額費用。
李琢琢內心也很實，在金錢面前，宋星淵那點喜歡的不值得一顧的。
她已經徹底放棄宋星淵這條路了，可是怎麼也逃不出晉又菡這個變態老女的魔抓，李琢琢覺得自己快被逼瘋了，難言辭的恐懼和無助在慢慢啃噬她千瘡百孔的心臟。
整整兩個小時過後，晉又菡終於將上的偶雕刻出了臉，有鼻子眼睛的，看似是照李琢琢的臉雕刻而成的，仔細瞧的話，又覺得跟她有關係，眉眼部分倒是像一兩分。
李琢琢待在這半昏暗的房間裡，臉色白到隨時都能倒下，拳頭捏得更緊了起來，她心裡清楚，晉又菡雕刻完這個偶後，真正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果不其然，見晉又菡將新偶朝身後一排玻璃貨櫃一放，是上百個的其一個而已。
這是她日積月累，不知在深夜裡雕刻了多少個趙音離的偶，李琢琢僵坐，眼眸鎖惶恐看晉又菡逐步的走近自己，如果有的選，她情願從未踏進樓，別去窺探關於別的秘密，哪怕是無意間的。
……
凌晨時分，紀棠的機輕震了下，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的簡訊：【紀棠！你見不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她看到這條簡訊時，正準備睡覺。
宋嶼墨從浴室裡洗完澡出來，發她坐在床沿半天動，壁燈的光暈柔軟溫暖，漂亮側臉輪廓被長髮遮得看不清表情，待走近，發還依舊低頭。
“在看麼？”
男的嗓音低沉，使得紀棠抬起頭來，漂亮的眉尖是皺的：“我在跟白黎聊天。”
她將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截圖，發了白黎看，問道：“白天李琢琢走的時候，還有說麼嗎？”
在等待白黎回覆的時候，宋嶼墨在旁邊坐下，臂去抱她，深眸也掃到了螢幕上的內容。
他瞬間斂起眉目的情緒，嗓音上去麼起伏：“有發消息嚇唬你？”
紀棠卻能從他語調裡出一絲不同情緒，愣了下，眼睫輕抖說：“應該是那個李琢琢，她白天來公司求問替她付違約金，說了很多道歉的話，說自己走投無路了……宋星淵真的跟她斷了？”
應該是斷了，否則李琢琢也不會跑盛娛來。
而她又不是做慈善的，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同意替李琢琢支付額違約金。
宋嶼墨見她問，語氣平靜：“我母親宋星淵找了五次門當戶對的親，而他都為了李琢琢破壞了，前宋星淵的名聲本就是個遊好閒的公子哥，在多了一個沉迷於女色，再這樣下去，豪門裡哪個正經家會把女兒許配他？”
“所宋家宋星淵下了最後通牒，他要還執迷不悟的話，收名下所有資產，就到國外莊園陪老爺子養老。”
宋嶼墨平時話這麼多的，今晚摟她靠在床頭，就跟講故一樣。
紀棠不知不覺得十分認真，問道：“宋星淵很怕老爺子？”
“嗯，家裡的孩子都怕。”宋嶼墨長指漫不經心纏繞她一縷髮絲，光滑柔順的觸感讓他薄唇勾起弧度，低聲繼續：“老爺子修身養性，連餐都是粗糧為主，讓宋星淵拋下這繁華世界去鄉下，比讓他丟了命還難受。”
被打斷腿躺在醫院裡，好歹還能吃香喝辣，偶爾調侃一下女護士。
到老爺子身邊的日子，與苦行僧無異。
宋嶼墨是習慣，但是宋星淵避之不及，在利益權衡下，乖乖得宋夫的話回家了。
紀棠趴在他懷裡了半天，慢慢爬起，白皙膝蓋抵在床上，微點頭說：“懂了，又是一個為了世俗放棄愛情的，難怪李琢琢這麼絕望。”
還發消息來罵她見不救，兩聊，紀棠的機提示音再次響起。
是白黎回覆了，簡單的一句話：【別管她。】
紀棠回，白黎又繼續發來：【即便李琢琢瘋了，也是晉又菡要擔心的。】
低垂纖長眼睫看螢幕半響，內心是有一絲猶豫，倒不是說想幫李琢琢支付額違約金。
可轉念想，李琢琢是孤兒，無父無母，身邊也親朋好友，紀棠就算想通知個跟李琢琢熟的，根本有地方找，她再次收到白黎的第條簡訊：【棠棠你睡吧，這交我處理。】
——
紀棠突然將機拿宋嶼墨看，問他：“我要跟你弟說下嗎？”
宋嶼墨隨意掃了下，語調極淡到彷彿漠不關心別的生：“他未必不知道。”
連宋星淵都不管李琢琢的話，她也辦法了，紀棠不想被卷起來，白黎回覆了個【好】，便將機靜音，擱在了床頭櫃上。
一旁，宋嶼墨在深夜的安靜氣氛下低聲問她：“準備睡了？”
“嗯——今晚看你表好的份上，就勉強分你半張床，僅限今晚。”
即便是重新發生了最親密的關係，紀棠也不太願意這麼快放下戒備，她時刻提醒宋嶼墨謹記自己是床伴的身份。
一躺到床上去後，口頭上答應極好的男就變得很粘。
前不是這樣的，他睡姿極為安靜端正，大半夜都不帶移半寸地方位置。
不知麼時候開始，宋嶼墨養成了睡覺都能來抱她的習慣，臂纏她的腰不放，還將長腿擱在她的白皙小腿上，格外親密無間的相擁姿勢。
這樣紀棠躺就不是很舒服，幾次想換個姿勢，結果過幾秒鐘，宋嶼墨還是有辦法將整個都貼過來，抱她，低頭聞到她髮絲間的香氣，呼吸無聲變得灼熱，開始繾綣的吻她。
紀棠將自己裹在被子裡，困得眼睫都睜不開，迷糊間感覺男熟悉清冽的氣息盡數渡到唇齒間，被他掌捧臉蛋接吻了一會，鬆開時她歪頭朝雪白枕頭貼去，彷彿下一秒就要睡過去，嘴巴小聲嘟囔：“宋嶼墨你別抱我……”
“就要抱你。”
宋嶼墨低淡的嗓音是貼她耳朵說出來，見紀棠困到被吻都反應，於是停止了對她的所所為，但是他今晚格外興奮，許是終於能躺在她的床上了，此夜難眠。
等紀棠睡下大概不到一個小時，宋嶼墨又將她抱在懷裡深深吻。
此刻都後半夜了，主臥所有燈光盡數熄滅，落地窗的玻璃方向隱約透露出外面繁華夜景照進來的光線，紀棠吃力地睜開眼睛一條縫隙，看宋嶼墨這張被黑夜朦朧了清雋的面容，半響後，她毫不客氣地想踹他下床：“你不睡就滾出去——”
宋嶼墨握住她白皙小腿，又塞到被子裡藏好。
險些被趕，這次安分老實了起來，不能抱她入眠，就用胸膛緊緊貼她的纖美後背，呼吸聲低低淺淺落到紀棠的耳，有種莫名的心口熨帖感。
床上的被子枕頭真的很溫暖，而後背上男身軀的體溫也讓她感覺不到一絲寒冷。
很快紀棠就重新陷入睡眠，在不知不覺將自己微微蜷縮，完全放鬆透入了宋嶼墨的懷抱，一整晚都是這樣嚴絲合縫的姿勢，指與他相扣，安靜地放在枕頭上。
……
與江宿在微博緋聞的熱度只持續一天，很快就有新的話題頂上來。
而宋嶼墨在微博上發的秀恩愛照片，激起的水花不大，想圍觀八卦的看了，還為是他也快速的找到了新的戀情。
對紀棠而言，這樣的局面更好。
她和宋嶼墨落在宋家和豪門圈的關注下，是分道揚鑣，各走一邊的。
只有深夜無的時候，紀棠才會卸下白天的偽裝，與宋嶼墨關在這棟華麗奢侈的房子裡廝混一整夜，出了門，又是客客氣氣的當普通朋友打招呼。
那兩幅面孔，依舊是演的很到位。
轉瞬間新年將至，紀棠前年都是在宋家當個吉祥物，今年倒不必了，她想回紀家，因為跟紀商鶴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有麼值得慶祝的氣氛？
紀度舟忙發展副業，敬業精都讓紀棠自嘆不如，早早就把自己春節假期租出成功了。
紀覺聞還帶私生子在寺廟裡燒香拜佛，見想還俗的意思，而她那位不調的父親，更是來了一個環球旅遊，整個紀家明明家族成員眾多，卻就是聚不起來。
不像隔壁的宋家那般，無論是過年過節那種場合，小一輩的必須得到場。
所紀棠心知肚明宋嶼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有時間來騷擾她，在昨晚與他廝混到快天亮後，她便無情地裹被子熟睡過去，醒來時，身邊已經有男身影了。
主臥的窗簾被拉開許些，外面陽光明媚的照映進來，滿室溫暖。
紀棠披散黑色長髮，安安靜靜地坐在床上待了快十來分鐘，半響後，她從被子裡伸出白皙的雙腳，穿鞋下地。
簡單的去浴室洗漱完，整個狀態是處於淡淡慵懶的，到了年底情忙的差不多，也不急去公司坐鎮，反而自己放幾天假輕鬆一下。
紀棠換了一身白色羽毛睡袍出來，沿樓梯慢悠悠下去，隱約間，見廚房方向傳來極為細微的動靜，她起先在意，指握機，輕點開螢幕看訊息。
直到不經意間，抬起頭時看到靜立在餐桌旁的男，他白衣長褲，身姿看上去很乾淨清透，一側的肩膀被落地玻璃窗的陽光籠罩，無聲的柔和了他臉龐清晰的線條。
隔不遠不近距離，彷彿整個客廳都被襯成了背景板。
紀棠想到一覺睡醒他還在，外面下冬日的雪，室內暖氣適宜，她站在樓梯處，安靜看宋嶼墨在忙碌準備早餐，細翹的眼睫輕抬，裡面是蘊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