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竹和衛道走後,荊不夜抱著珠兒上了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樹,兩人在樹上往下遠望著傅青竹和衛道的去向。
“哥哥,傅姐姐她不認你了,哥哥你很難過是不是?”
荊不夜低頭看向珠兒,“怎麼這麼問?”
“因為傅姐姐不認珠兒,珠兒有點不開心,哥哥比珠兒更喜歡傅姐姐,傅姐姐不認你了你一定會比珠兒更難過。”
荊不夜笑著摸了摸珠兒的頭,“我並不在意。只要她好好的,記不記得我都無所謂!”記得也許反而徒增煩惱。
“哥哥心裡一定並不希望這樣!哥哥最喜歡傅姐姐了。”
荊不夜微微一愣,收回了撫摸珠兒的手。
“那麼明顯嗎?”
“衛大哥說的!”
荊不夜微微一笑道,“珠兒,不要總聽你衛大哥胡說!你也不要替大人想這些事,你想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珠兒一哼聲道,“哥哥的事就是珠兒的事啊!而且衛大哥沒說假話啊!”
荊不夜再輕撫珠兒的頭,“是,珠兒說得對!不過有些話知道也不要隨便說出來。”
“為什麼?”
“以後也許你就明白了。”
珠兒訥訥地點了點頭。
荊不夜暫時將視線從珠兒身上轉開,往鎮裡望了一眼,此時夕陽殘光已歿,夜色已經悄然降臨,鎮上各戶已零落散佈燈火,而他這一眼卻望見鎮上起了變化,隱約能看見有許多人朝著一個方向聚集。
荊不夜心中陡然一沉。
“珠兒,你乖乖待在上面,等著我!”荊不夜對珠兒囑咐了一句,披上了黑斗篷將包袱交給珠兒保管後飛身而去。
荊不夜翻牆越瓦趕到之時,只看到躺了一地的人,衛道也負傷在其中,而他最擔心的那個人沒了去向。
“衛兄!”荊不夜先上去將衛道扶起,並詢問,“衛兄,你怎麼樣?”他其實有點不能想象,衛道會傷得這麼重,衛道武功不算高,但輕功很好,就是他也不太容易傷到他。
衛道沒有回答,卻突然大叫了一聲,“荊兄弟,小心!”
一道寒光從不曾留意的一旁刺來,荊不夜出手一掌將那把劍開啟,但斗篷的帽子被掀開了,同時他看著持劍人的身影幾個踉蹌,險些摔倒。
待那人站定,荊不夜藉著院中的燈火看清了形容,略吃了一驚,“小桃姑娘?”
李碧華持劍指著荊不夜,但她拿劍的手卻顫抖著,目光也含著恐懼閃爍不定,“那個女人是怪物嗎?你和她是一樣的,你們都是妖怪!”
“小桃姑娘,你在說什麼?”荊不夜完全不懂她的意思,也不明白她看他的目光滿含恐懼。雖然他和她之間發生過一些事,但他自認自己不是個會嚇到人的人,他更從不曾有負她。
衛道催促道,“荊兄弟,別囉嗦,先走!”
荊不夜聽到外面有許多腳步聲接近,便不再遲疑,按照衛道所言,帶著他飛身而起,離開了鎮上,再到樹上將珠兒帶下來,三個人奔入了樹林,一路逃竄,直到確定不會再有人追來才停下來歇息,找了個隱蔽處藏身。
到此時,荊不夜才有機會問衛道,“衛兄,發生了什麼?傅姑娘呢?”
“她被認出了身份,所以被各大門派圍殺!”
“傅姑娘怎麼會被人認出來?”她又不是不夜門的人,怎麼會被認出後遭到圍殺?荊不夜只能想到可能是因為傅生之前和他在一起過,所以被他連累了。此時,他不禁有些悔恨自己當初沒顧慮周全。
衛道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荊不夜心底著急傅生的安危,尋思片刻後又道,“衛兄,你的情況還好嗎?如果你還能照顧自己,我想回去探探傅姑娘的情況。”
衛道撐著坐了起來,點了下頭,“你去吧!我自己隨身帶了傷藥!”
“珠兒,替哥哥照顧好衛大哥好嗎?”
珠兒十分懂事地回答道,“好!哥哥早點回來!”
荊不夜換上了黑斗篷很快折回了鎮上,剛要入鎮,卻被一個突然出現的蒙面人攔了下來。
荊不夜心急,險些就要與之交手,對方搶先說了話,“她不在鎮上,去了西南方向!”
荊不夜從聲音認出了人,“石莊主!”訥訥地收了手,
石白繼續說到,“不過從她往那個方向逃去已經挺久了,你追過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多謝!”荊不夜也無暇多說,便立刻繞過鎮子往西南方向而去。
從鎮子出去往西南是大片山林,要在其中找到人十分困難,不過荊不夜想起來一件事——往西南去,能到一個地方,就是被燒燬的木石村,珠兒曾經的家。他曾經是在那兒遇到傅生的。
荊不夜一路疾奔,趕到了木石村,此地仍是一片大火後的荒廢景象,夜色中陰森森的,並沒有人在。
荊不夜難掩失望,只得再往回走,來時匆匆,往回去,他走得緩慢了許多,四處留意,但始終不曾發覺什麼,直到半路遇到了一個人。
迷濛夜色中,一抹白,飄然獨立於一棵道旁木,荊不夜有一瞬擔心自己是不是遇到了鬼魅。不過好在他從小被教育得並不懼怕這些,所以很快克服了那一絲恐懼,仍繼續往前走。
“這位公子深夜獨行是為了什麼?你在找什麼嗎?”
如果不是對方先說話,荊不夜原不打算搭理她,從聲音聽,荊不夜覺得對方似乎是善良之輩,因為嗓音溫柔,思量了一下後便客氣地回答道,“我在找我的一位朋友!”並詢問,“不知道姑娘可有看見?”
“你的朋友?是什麼樣的人?”
“一位姑娘,穿青羅衫,柳芽色裙!”
“你和她什麼關係?”
“朋友!”
“只是朋友嗎?”
荊不夜略遲疑了一下,反問,“這和姑娘有關係嗎?”
女子笑了一聲,又問,“你既自稱是她的朋友,那該知道她叫什麼吧。”
“我只知她姓傅,她自稱叫傅生!如果姑娘有見過她,麻煩您告知!”
“我見過!”
“真的?”荊不夜喜出望外,“煩請姑娘告知!”
“她就在那邊樹林裡!你去吧!”
荊不夜順著那女子的指向進了樹林,不過數丈內就找到了人,但他見到的她昏迷不醒。
“傅姑娘?”荊不夜將人從地上抱起來,摟緊在懷裡,輕聲叫,“傅姑娘——”他叫了許久,但她仍不醒。雖然他診過她的脈象,並沒有太大問題,但他心下卻忽然有些懼怕,如果不是遇到那女子的指引,他恐怕會錯過她,找不到她。她眼下這幅模樣如果遇到兇惡之徒或者山中野獸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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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不夜不自禁將人抱得緊了些,“傅姑娘,抱歉,是我沒照顧好你!”
他原本還想的是離開不夜門之後,無論能不能治好她的失憶,他都會找個機會讓她離開,然後自己獨自回不夜門領罪,可現他想如果不能真正治好她,她實在無法輕易離開她身旁。
“看來你確實認識她。如果你和她很熟悉,就勸告她讓她儘量不要逞強!她的武功很高,但越高禁制的反噬越大!”
荊不夜聞聲回頭,才發覺那白衣女子已經無聲無息地跟來了。
“閣下到底是什麼人?”荊不夜不禁問到。在荒野無人之地,一個獨身女子,又恰好出現幫他這個忙,實在有些離奇!
“我是路過的。如果她問起,你告訴她,我叫白娘子就行了!”
“白娘子?”那就是姓白。
“我和她也是真有緣,以後一定還會再見!”
白娘子說完,離地而起,迅速消失在林中,沒了去向。
這個白娘子真是個奇人!荊不夜這麼一想後,很快抽回了思緒。他解了自己的斗篷給懷中的人披上,休息了一陣後之後便將她抱起披星上路。
荊不夜繼續往回走時走得並不急,一直是邁著平穩的步子,希望能不驚擾她的睡夢。
快要到鎮子之時,荊不夜懷中的人醒來了。
他立刻察覺,低頭看了她片刻,詢問道,“你醒了?有哪兒不舒服嗎?”
“沒有。就是覺得累!”
荊不夜微微一笑道,“覺得累那就還可以繼續睡!”他心中如釋重負。
“你是……誰?”她望了他許久,忍不住伸出手撫上他的面頰,想要看得更真切,也感受得更真切。
“我叫荊不夜!”
“荊不夜?”
“對!”
“我……沒印象。”
“沒關係!不記得我沒關係!”
看著他的眼眸,她莫名感到愧疚。
“我們是什麼關係?”她又問。
“是朋友。”
“什麼樣的朋友?”
“萍水相逢,但你救過我,總是幫助我提點我。”
“哦。”
他讓她安心了,不多時又睡了過去。
荊不夜帶著傅青竹回到了高木鎮外,卻沒見到衛道和珠兒,他從地上的痕跡確定他並沒有找錯地方,可他們都不在,讓他一時有些慌了。他本來打算去鎮上探查情況,但因為傅青竹還昏睡著,他不便離開,所以暫時忍耐著。
傅青竹醒來已是甜將明,荊不夜立刻對她說了情況,打算立刻前去。
“不許去!”傅青竹一口就否定了他,而且是命令的口吻。
“傅姑娘?”
“你那個衛兄,他到底什麼來歷?”傅青竹沉聲問到。
“衛兄的來歷?”荊不夜想了想,“我不太清楚!”雖然他比傅生多知道衛道和胡依依的關係,但衛道其餘的事他也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什麼來歷,你還和他稱兄道弟?”
“傅姑娘,我知道你是想提醒讓我多提防人,你以前已經說過了,我也會記得!眼下衛兄和珠兒現在不見了,我很擔心,我先去檢視一下情況,什麼事都之後再說好嗎?”
眼見荊不夜要離開,傅青竹急怒喝道,“荊不夜,你敢走一步,你就不用回來見我了!”
荊不夜怔了一下,回過頭困惑地看著她,“傅姑娘,你並不是如此無理取鬧之人。”
“你以為他和你稱兄道弟就真當你是兄弟?你知道他為什麼要跟在你身邊嗎?”
“傅姑娘,你若有話就直說,沒有的話我要先走了!”
“因為他是衝著不夜門來的!”
“怎麼可能?”
“之前就是因為他暴露了我的身份,才導致我被各大門派圍攻!”但她也還有不明白的事,那個衛道到底怎麼知道她是夜凌霄的,荊不夜都還不知道。
“怎麼會?”荊不夜回想了一下,才發覺當時衛道沒回答他傅生是怎麼被認出的。這本來並非一個非得回答不可的問題,但如果傅生說的是真的,那麼……他和珠兒為什麼會不見而周圍又並沒有打鬥痕跡就得到了解釋。
荊不夜心下忽暗了一片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