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很快回到了楚戰的帳篷，此時衛道正坐陪著楚戰和鳳西木安靜地喝茶，楚風一進帳，三人都看了他一眼，然後鳳西木仍舊低頭喝自己的茶，兩個男人都還凝神注視著他。
楚風走上前，朝著楚戰躬身道，“他確實是楚霆！”
楚戰的反應可謂平淡如水，衛道卻驚得抽了一口氣。
楚風沒再說話，良久都是沉默。
過了好一陣，楚戰忍不住問到，“你沒有別的想說？”
“楚霆在楚大人手裡，楚大人不會讓公子你過問的。”
楚戰有些惱似地皺了下眉，“你如果有什麼要求，我會盡力幫你辦到！”
“我沒有要求也沒有資格和權力要求！”
楚戰氣惱他似地撇開視線， “那便罷了，你和衛公子都下去歇息吧！”
“是，多謝公子！”
楚風和衛道同時離去後，鳳西木才看了眼猶在氣惱的楚戰，卻沒說話……
楚風和衛道出了帳篷之後被楚戰的侍衛帶到了另外的帳中休息。
進了帳，楚風先四下觀察帳篷，衛道隨意就地坐下了，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你真的見到你弟弟了？”
“嗯！”
“他不是應該……”衛道驀然打住了。
楚風看了衛道一眼笑了，衛道抹了一把臉，嚷道，“你愛說不說！”
“衛兄你知道他並沒有活著！”楚風收斂了笑容，神情有些冰冷，“只是他也沒有死。”
“沒有活著又沒死？那是什麼？”
“我也很想問，他是什麼？胡先生把我弟弟變成了什麼？”楚風的語氣平淡，但末尾的聲調仍沒忍住提高了些。
衛道感覺到楚風隱忍的怒氣，從來能說會道的他一時間竟也無從說起。他對他的師傅行事還是有所瞭解的，那人用瘋狂來形容絲毫不為過。
楚風也找了地方坐了下來，抬眼瞅了衛道一眼，見他也跟著沉鬱，又笑了笑，另外提起了一件事來，“對了，衛兄，你說我那兩個孩子和我長得像是客氣話還是當真？”
“我客氣幹什麼？”衛道狐疑道，“那倆娃要長得像你又不是大不了的事！”
楚風默了默，“只是我想世間與我相貌相似之人這一生似乎都頗為不順！”無論是他父親還是他弟弟或者他自己，此生心中都有未盡如人意。
“你最近確實不太順心如意，但這和你的相貌又有什麼關係?”
“是啊！”楚風嘆了一聲，剛剛這瞬間他已經設想過自己若是長得和自己父親不像會如何， 他心下悲涼，“相比我和我父親相貌的相似，最重要的還是我遇見了一個讓我不幸的人！”
衛道知道楚風說得這個人不是傅青竹，他很快想到了那個人，但他不好開口說什麼，又只得緘默。
“衛兄，你曾經對我說，若我的師傅是一個惡貫滿盈的兇徒，你問我我會怎麼辦？今天這個問題我想還給你！”
衛道嘖了一聲，“你還真給了我一個難題。”
“青兒跟我說，胡先生他憎恨著整個世界，他想要的就是毀天滅地。”
“像是我師傅會說的話。”
“我現在相信這是他想做也會去做的事！”
“你覺得真有人能憑一人之力毀天滅地？”
“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到，但我知道只要他去做這件事就一定會死很多人，也許是和你我有關的人、也許是無關的人！”
“如果他真要做到那個地步，我不會坐視不理！月兒和依依……我想要她們活下去！”
“有衛兄這句話就夠了！”楚風說完就往鋪了一塊毛毯當是床的地方躺了下去。
“你就睡了？”衛道對他這個迅速的動作似乎有些驚訝。
“現在要養足精神！”說完，楚風就閉上眼。
衛道看他當真是要睡，也挪身過來，挨著他躺下了。他想他可能會比他更需要足夠的精力。
這一睡就到了入夜，楚風睜眼帳篷外已經火光灼灼，帳內卻是昏暗一片。
楚風推了推旁邊的人，衛道醒來，打著哈欠坐起身道，“就起了？”
“或者衛兄覺得等到明天天亮更好？給我收屍倒是夠了！”楚風已經站起身理好了衣著，又鄭重地請求道，“後面就拜託衛兄了！”
衛道點了點頭“好！”
楚風利落地離開了帳篷。
衛道看著他的身影從帳篷外走遠，嘆了一口氣，“交友不慎，勞碌命啊！”說完長吐了一口氣，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開始整理自己的衣著……
楚風來到了楚戰的帳外，自己高聲通報道，“楚風有事要拜會鳳姑娘！”楚風以往從來只求見楚戰，找鳳西木是唯一的頭一遭。
帳內默了好一陣才傳來楚戰的聲音，“進來！”
楚風進了帳，見楚戰面上十分明顯的不悅，鳳西木倒是如舊面色平淡，但也不知是否燭火的關係，楚風覺得她面頰微有紅暈。
鳳西木沒出聲，楚戰頭一遭對楚風帶著些不歡迎的語氣說到，“你找鳳兒做什麼？”
楚風平靜道，“入雲山的虛懷真人託我一件事，他有一樣東西要我轉交鳳姑娘。”
“虛懷是什麼人？”楚戰看了鳳西木一眼。
鳳西木似有所思，沒有回答楚戰。
“那你拿出來就行了！”楚戰轉頭怒氣都衝著楚風而來，他幾步來到楚風面前，朝著他伸出了手。
面對楚戰的氣勢洶洶楚風越發顯得淡定自若，“虛懷真人特意囑託了，這樣東西只能交到鳳姑娘一個人手上，不能讓外人看見！”
“楚風你——”楚戰氣極。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太子見諒！”楚風不卑不亢。
鳳西木終於望向楚風開口道，“虛懷在入雲山？他真託你給我東西？”她的神情竟似有懷念。
“是！”
“好！”鳳西木轉頭看向楚戰，“那你先出去吧！”
“我為什麼出去？”楚戰有些來氣，“那個虛懷是誰？你認識他？你和他什麼關係？”
鳳西木擰著眉頭，對他的質問顯得不喜，“他是誰和現在的你沒關係。”
“和我沒關係，和你有關係是嗎？你讓我出去，鳳西木，你是說我就是你的外人對嗎？”
鳳西木嘆了一口氣，“別鬧了，你不是小孩子了！”
“我鬧？”楚戰幾步衝回鳳西木面前，“鳳西木，這個虛懷到底是誰？我從來沒見過你為任何人露出方才那樣的表情！我把我的一顆心捧在你面前，可你從來不看在眼裡！你說你沒有心，其實你有，只是給了別人是嗎？”
鳳西木眉頭越發緊了，“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都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聽不懂？我若是捂塊冰也早都捂化了，可你呢？你是鐵心石腸，永遠都只會說不懂！你不是不懂，是不想懂我是嗎？”
鳳西木也有些不耐煩了，“你先出去！什麼事之後再說！”
“好！鳳西木……鳳西木你果然是沒有心的！”楚戰鐵青著臉離開了。
見此狀，楚風有幾分愧疚，誠然道，“抱歉，鳳姑娘，我並沒有想到會讓你們如此！”
“和你無關！”鳳西木神情恢復了平常的淡然，“他就這小孩性子，一會兒就好了！”
“鳳姑娘，恕我冒昧插嘴一句，他這次真的不是鬧性子！”
“那他是幹什麼？”鳳西木一臉迷糊。
“鳳姑娘你真的不懂？”楚風十分意外。鳳西木應是十分聰慧的，他從來都認為鳳西木不輸於他的師傅，無論是武功還是才智，可鳳西木怎麼會不瞭解和明白楚戰對她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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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西木搖頭，但很快又點頭，“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知道他喜歡我，我也相信他是真心的，但是……我不可能回應他的感情。”
“為什麼？”
“因為我……”鳳西木默了一下，換了詞，“不為什麼！就是不可能！”
見鳳西木明顯是不願意說出實情，楚風也不好多事追問，但他又問了一個當下應該是楚戰最在乎的問題，“和虛懷真人有關嗎？”
鳳西木凝眉，“和他怎麼會有關？”
“那鳳姑娘你認識虛懷真人嗎？”
“認識！”
“虛懷真人和太子，哪個對你更重要？”
“當然是楚戰！”鳳西木絲毫沒遲疑。
“那這些話你之後一定要告訴太子！”
“我為什麼要告訴他？”
楚風都不禁有些同情楚戰了，鳳西木對感情似乎完全一竅不通，難怪楚戰那麼多感情付諸於她一人卻始終未能如願，對她反而生出了恨意。
“因為他在意！”楚風說到。
“他在意什麼？”
“在意你在乎別的男人，在意你把他當外人！”
“我並沒有在乎別的男人，也沒把他當外人！”
“這些你要告訴他！”
“我不告訴他他就不知道嗎？我說過很多次，我只欠他一個人的，所以對於我而言他和別的人都是不一樣的！我並不欠虛懷什麼，也和虛懷沒有什麼很深的關係！”
“這些你都該告訴他！”楚風覺得自己像是個苦口婆心的長輩。
鳳西木略惱道，“如果不是因為他，我根本就不會認識虛懷。”
因為楚戰才認識虛懷真人？楚風覺得有些奇異。“太子莫非認識虛懷真人？”但他方才的反應分明不像。
鳳西木怔了一下，然後搖頭，“這些事和你無關！”似乎不想讓楚風追問下去，鳳西木回到正題，“虛懷讓你交給我的東西呢？給我吧！”
楚風朝著鳳西木緩步走近，低聲說到，“虛懷真人確實給了我和青兒一樣東西，特意叮囑了不能交到你以外的任何人手上。”
“他以前常說虛懷做事一向是特別小心謹慎，謹慎得無趣。”鳳西木說著竟笑了起來，“看來這麼多年過去，虛懷還是沒變！”
他是誰？楚風都不禁為楚戰在意了。
楚風已經走到鳳西木面前，但半晌沒動作似乎還走了神，鳳西木催道，“東西拿出來吧！”
“好！”楚風說著伸手往腰部摸去，忽然低聲說到，“鳳姑娘，我一直覺得你和我師傅有些相像，所以我一向都敬重你，但今日……我迫不得已，要得罪你了！”
“你什麼意思？”
楚風沒有回應，寒光已現，短劍已變為長劍刺向鳳西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