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時辰後,山村現場。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屍體身上刀口順密,且內部多為火勁灼傷,這種武器和手法,整個天下只有一人……”
中年捕頭向主事大人詳細稟報著情況,到要緊關頭被打斷了。
“噓!人家不是說了嘛,殺人者……刑天是也!”
“隨便處理了此事,哎……一樣的暴脾氣啊……”
主事者垂垂老朽,感嘆半晌坐回官轎,此事卻還沒結束。
三日後,經說書人大肆宣揚,刺客刑天登上前臺,行的是大義之舉,沒幾日就已傳遍漢國。
七日後,畫城某地,黑衣騎士再出手懲惡揚善,殺先天五重於當場,最後揚長而去。
十日後,鹽城同樣有案發生,事件經過與前幾次雷同。
十五日後,通城當場抓獲黑衣騎士,其自稱刑天,甘願赴死,大唱公道自在人心。
二十二日後,大案再發,確是在他國別城,案件雷同。
……
刑天之名,如星星之火勢燎原而起,天武大陸變天了!
聰明人何其之多,天行想到的別人未必沒有察覺,在此事件中,他只是一個導火索,誰都不敢動的開頭,至於結尾還早著呢。
月中,張偉向天行稟報了最新情況。
“……就是這樣,將軍……”張偉實在不知該怎麼接續話題。
“哼……哼,某就是刑天,怕什麼?”
“天下哪個人不知?可有人冒充某家名號行不義之事?”天行坦蕩蕩道。
“這倒未有,幾次事件都和宋一差不多,我們被利用了。”張偉提醒著。
“天機好手段,真要辦成這件大事,利用又有何妨?怕是難矣!”
天行負手而立,仿若直面那錚錚鐵骨的天書無知,不用見面他也知道,對方定是原則堅定的老古董。
從第一代天書定立規矩,後代們從沒有絲毫改動,人族繁衍發展至今,他們有錯嗎?沒有!傳承如此罷了。
但正因有傳承裹足,才少了創新拓展,以致現在多少年來停步當下,是該變一變了,就從刑天而起吧。
“天行軍切去一半分佈大漢各地,前事不糾,如再有宋一那類慘事,當行刑天之名,你和張揚兩部輪換,去罷!”
天行緩緩說道,棋子與棋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事還需他來結尾,不論多少年之後都是如此,直面無知逼其改制才是目的,且先把這刀磨他一磨。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第二日,是每月一次的朝議。
天行身體痊癒自當參加,況且刺客一事始於他手,怕是許多人想要知道更多呢。
寅時前後,各世家王府大門敞開,家主官員們坐上官車,陸續前往內皇城。
天行也在其列,他的座駕直入承平殿外,整理一番進殿後,才發現肱骨老臣們來的都挺早,正圍在一起議論紛紛,見得天行眼神都有些異樣,說笑間眾人聚在一起。
“賢侄大婚首次上朝,可有腹稿啊?”刑部主事迷起眼睛,問向並肩王爺。
“正有幾事起奏陛下,呵……還望諸位支援一二。”天行向長輩們拱手道謝,把他們抓住一切好談。
“且聽一聽如何?”丞相老奸巨猾,言辭間不甚明了。
“利我人族之大事,到時在談無妨……”
“陛下駕到……啟朝!”說話間,小德子傳喚響起。
“參見陛下……”眾人各歸原位,躬身拱手唱諾。
丞相老頭位左側文官首位,天行並肩王列右側武官之首,他們天行一脈代代如此,大漢脊樑一點都不為過。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眾位大臣低頭不言,眼角餘光通通掃向天行,這位剛辦了件大事,且等等再看。
“臣,有事啟奏!”天行踏步出列,直視承平當仁不讓。
“奏來……”承平端坐帝位,他就知道是這小子,抹著眉心頭疼不已。
“臣有三事。”
“其一,近日來臣聽聞某些慘事,望陛下體諒子民,行大仁大義之舉,於各地建立孤兒院。”
“所謂孤兒院,乃贍養孤兒一所,待孩童長大些,可入軍伍等……”
天行早有計劃,不提刺客分毫,先把外圍小事提上日程,能過一件是一件。
“善!臣贊同。”丞相出列支援。
“臣也贊同……”武官佇列排天行之後的親外公支援道。
“臣贊同……”眾大臣也紛紛出聲支援。
承平目光欣慰,接著道:“准奏,剩餘二事所謂何來?”
“其二,當為擴充軍隊,距上次獸潮已十年有餘,我國不能再等了!”
這個話題算是老生常談,上一代黯霄打下了堅實根基,自前次獸潮拼盡過半。坐上這位陛下體諒民生,對增兵一事多為敷衍。
慣例來看下次獸潮定在十年之內,現在哪還能耽擱,未來他的擴土大計劃也會因此受益,何樂而不為?
“臣贊同!無疆事重,望陛下三思!”天行外公再次支援,爺倆打得好雙簧。
這位是三孃親父,振國公李克,騰龍鐧傳承者。天行兩世為人,雖說認同感不是太強,但爺倆默契十足,前些年朝議多虧老頭子幫襯,才有了眾多支持者。
“臣贊同!陛下,人族未來當前,些微犧牲在所難免,不得有絲毫遲疑啊!”丞相老頭撲通跪倒在殿前。
“還望陛下三思!”眾文官應聲而倒。
往日只要稍微提及,承平都是撒袖離去,今**宮一幕,讓他動搖了些許。
“陛下!不能守土百姓如何太平?獸潮湧進我大漢安有活路?”天行趁熱打鐵,攜眾武官跪倒階前。
今日,定要完成此心願!
“哎……也罷,諸位快請起,朕允了。”承平終是心軟,無奈應下此事。
這或許也是上代黯霄的想法,他就是看重了兒子心軟的一面,漢國人才多如牛毛,不差他一個。
差的是安穩度過這幾十年的空白期,當天行一脈再次成長,一切都另當別論。
“其三,當改人族祖制!”
“法不責先天,刑不上宗師等等祖制太過籠統片面,我人族發展幾萬年,今時不同往日,理該開拓!創新!”
天行站到階前呼籲眾朝臣,話語間煽動性十足,在殿內引發了層層騷亂。
“先輩延祖制打下諾大生存空間,我等近萬年來有何作為?啊?……有何作為?”
“祖制早已成為阻礙,才有如此場面!”
“為人族昌盛!為後代安康!為我輩榮耀!”
“當改祖制!換天地!再續遠古輝煌!”
句句肺腑,聲聲懇切,卻打不開人們心中那道枷鎖。朝臣們喧譁四起,說什麼的都有,再無之前同心戮力的場面。
“臣不敢苟同,我等守土已是力不從心,祖制如何改也是問題,牽一髮而動全身,況且還有天書……”丞相思索片刻,出列反對道。
“臣也不贊同,先天武者是為人族根基。俠以武犯禁,刺客刑天當嚴懲,如若發展下去才是人族大禍!”李克直視外孫,其中失望不言而喻。
“這……天下!哪個不是俠?哪個不會武?你能懲的過來?”
“一個刑天倒下了,萬萬個刑天站起來!”
“某心中無愧!無愧!……無愧!”
天行心中如有火燒,怒吼聲起咆哮朝堂。他在一條單行道上,無助且孤獨。
“豎子!放肆!”李克宗師氣息湧動,就要當場出手。
“住手!聽朕一言,如何?”承平見態勢惡化,趕緊制止道。
“祖制一事,早在刑天之事當天,朕就傳書過無知,昨日回信剛到,他言:人族命脈,怎可於一稚子左右?”承人嘆息不已,接著道。
“天行,若有閃失,你憑甚承擔?我等如何輸得起?”
“刑天之事朕既往不咎,西土約戰已來,半月之後我一他五,邊界勿忘谷。”
承平有些頹然,他怕是天行唯一的支持者,但還不能擺到臺面上,改制何其難也!
一盆冷水透心涼,澆滅了少年滿腔熱血。天行緊握腰間寶刀,腦子裡迴盪著舅哥的勸導,踉蹌走回了原位。
“待……來日!”少年心並未冷,他更堅定了。
強者才能制定規則,他還不是。
當刑天火勢燃起,當他超越忘憂,當他封禪域外,祖制定然不攻自破。
“約戰乃最要緊之事,我國取何城做賭?”承平道。
“啟稟陛下,兩國遠隔中土,城池可置換過了?”丞相提醒道。
賭城自古由來,就現在這次約戰,拿到對方城池也不在統轄範圍,所謂的置換,就是跟附近國家交換再交換,層層準備最後才能做賭。
“未有,丞相著手去辦吧。”漢國十年來第一次賭城,也是承平的第一次,自然有些手忙腳亂。
“諸卿還有何奏?”
“退朝……天行留下。”
“臣等告退……”
諸位大臣魚貫退出大殿,小德子會意帶左右也都退去。
殿內只剩兩人,承平走下帝坐,拍了拍少年肩膀,勸慰道:“你還年輕,過幾十年再想今日之事吧。”
“我從未放棄……”少年眸子閃亮,精氣神十足。
“約戰可有把握?”
“這只是開始。”
“這才是我認識的錚錚男兒!”
“謝謝支援,我懂……”
天行擁住大舅哥,而後捶了捶自己心口,昂揚闊步走出大殿。
晨光揮灑。
少年人孤高的背影漸行漸遠。
人生難得堅持,他會用自己的一生。
去傳承!
去印證!
去創新!
去開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