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見過很多江湖俠客,唯獨沒有見過光頭和尚,在他的記憶之中,有個先生曾經說過,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是萬萬不能毀傷的,了塵的頭頂光溜溜的一片,他低低唸叨幾句,很是看不起。
柳白衣讓小二快點去準備,等他走遠,就再也忍不住笑意,手指著了塵,笑得很是歡快。
了塵對柳白衣的笑毫無觸動,自從出了佛國,他作為唯一一個在外面行走的和尚,自然就是另類了,在某些儒家還存在著影響力的地方,他只要路過,就會被老先生帶著一群蒙童指指點點,用作反面教材,更有甚者,還會往他身上丟著石子。
佛家已經在這片江湖消失了很久,那些人也只是把佛祖伏魔當做一個笑話。
了塵雖然不在意,但心裡終究還是埋下了一些疙瘩,他有些明白老僧讓他出佛國的意思了。
佛家需要重新在世人之間出現,他是一個引子。
柳白衣想到一件事情,對著了塵笑道:“你身上還有銀錢嗎?”
了塵搖搖頭,認真道:“小僧的銀錢不是讓你給花光了嗎,分給路上那些孤苦的災民了,當時我還問你需不需要再斟酌,你卻是說,佛祖以慈悲為懷,給錢是應該的,小僧欣然從之,現在可是身無分文了。”
柳白衣摸著下巴,輕聲道:“兩國爭戰,在那些神仙不出手的情況下,會打上很久,苦的只是那些災民,能救一些就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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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塵聽過柳白衣說的故事,不解的問他:“那你當時為何不讓神仙插手?要是有了他們的幫助,那些災民救的會是更多。”
柳白衣皺了眉,思考了片刻:“我先前進入大都的時候,見過很多災民,那時候兩國還沒有開戰,災民也是一個不少,後來我在大都遇到了柳仙兒,聽她說的大理的事,也找了自己朋友求證,發現他說的不差,在大理統治之下,民眾雖然不算富裕,但還算過得去,那裡的皇帝很是愛護百姓,就連鬧的蝗蟲,也會下罪已詔,相比之下,大涼就是一個爛攤子,皇帝和百官都是無能。”
了塵沉默片刻,聽了這些話,他明白了柳白衣的想法,與其長痛,不如短痛,既然這個皇帝不行,那就換上另外一個皇帝,總會給他們一些活路的。
兩人就這麼交談著,小二帶著一些跑堂的將柳白衣點的酒菜端上來。
肉食倒是不少,素菜就只有聊聊幾個炒青菜黃瓜豆腐而已。
柳白衣用筷子夾過一塊肉,放在嘴裡品嚐,眉頭卻是一皺,這肉鹹了,又換了另外一盤,還更酸了一些,放下筷子,看著同樣皺著眉的了塵,柳白衣輕笑道:“難怪到了大中午,旁邊的酒樓人滿為患,這邊大貓小貓兩三只,還只是喝著酒,桌上沒有一盤菜,看來我們這是到了黑店?”
了塵回應道:“我們說的都不算,找店家一問便知。”
隨即起身,伸手招呼在櫃檯旁候著的小二,小二苦著臉,
心中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有些不情願但還是過來了,將這件事情告訴他後,了塵等著他的回答。
小二想了想,謂然長嘆:“兩位客官,我們這酒樓今天是最後一天迎客了,過了今晚,就要關門歇業,要不這樣你們這賬單就不要了,由我待小姐做主,給兩位免單了。”
柳白衣聽完之後倒是有些興趣,示意小二繼續往下說。
“平常老爺還在的時候這些菜是老爺和徒弟做的,那味道可是一絕。”小二說到這裡挑起了一個大拇指:“再後來老爺因病去世,徒弟被對面酒樓重金收買,轉眼之間偌大的酒樓就只剩下我和跑堂以及小姐,本來昨日就該歇業的,小姐昨夜不知起了什麼心思,又開了一天門,這些菜就是小姐做的。”
說完之後,小二也不理會倆人,自顧自的走到一邊嘆氣。
他年紀也不小了,從小就被酒樓老主人收養,當做親生兒子一般,就連小姐,都是他親眼看著長大的,說是小二,其實上和掌櫃已經無異了。
在老主人死了之後,對面酒樓曾經下重金想在他手中收購這座酒樓,可他也有幾分傲骨,這種下賤的勾當自然是幹不出來的,小姐問他的時候,他說大不了一起守著這個酒樓,現在卻要關業了,很快就要離開這個待了半輩子的地方。
就在這時,外面熙熙攘攘的傳來了吵鬧的聲音,一個衣著華麗的胖子率先走了進來,緊隨其後的就是一大群手拿著棍棒的打手奴僕。
奴僕進了酒樓之後,四處趕人,那些僅剩的酒客解釋不好,也就立刻走人了。
酒客的心中還是十分愉悅的,畢竟他們酒錢還未結,白賺一頓酒,這事和那些朋友說,能吹個三天。
小二和那些酒客不同,酒樓是他的家,有人在他家裡鬧事,自然就是不肯的,隨即招過一群跑堂的,想要去抗爭一下。
跑堂們彷彿看白痴一樣看著小二,嘲笑一聲過後,連忙勾著腰,走到胖子面前,不斷的點頭哈腰。
小二見到這一幕,彷彿沒有了精氣神,身子一歪就要癱倒在地,幸好旁邊就是凳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隱隱約約的哭聲響起,隨後越來越大,不一會兒整個酒樓都響起了他的哭聲,他只是個普通人,哪裡見過這種場面。
後廚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一位拿著鏟子的女子走出來,見到這一幕先是驚訝,隨後便是怒氣沖天。
女子快步走到胖子面前,絲毫不懼那些兇惡打手,叉著腰大聲道:“金衝,你還來幹什麼,我說了,這個酒樓是我們的心血,不會賣給你們的,有多遠滾多遠去。”
金衝對於女子的話,左耳進右耳出,只是一直盯著女子的臉和身段,嘴角還不停笑著,他來這裡有兩個意思,但大體都是一個意思,低價收購酒樓,然後將女子搶回家,或許將女子搶回家之後,連銀錢都不要付,白拿一座酒樓。
“慕朱顏,我來這裡的意思還不明白嗎。”金衝笑眯眯:“今天我是來迎娶你過門的,至於嫁妝,就這一座酒樓吧。”
慕朱顏沒有絲毫慌亂,冷靜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父親已去,沒有他的蓋印,誰都不嫁。”
金衝對慕朱顏的話早有預料,從懷裡拿出一紙契約,笑著遞給了慕朱顏。
慕朱顏看了一眼,大驚失色,這是一紙婚書,上面寫了她父親的名字,蓋著她父親專有的私印,她冷看臉撕碎婚書,卻沒想到金衝又拿出一張遞給她。
“你儘管撕,不夠的話我還有。”金衝說道:“你父親根本沒有簽過婚書,但那又何妨?去街上花點錢,找那些窮酸文人,寫這些東西還不是一大把?”
慕朱顏咬著銀牙,雙手插腰,她對金衝的無恥感到憤怒,卻又是無可奈何。
有婚書在手,金衝就掌握她的命門,要是不嫁過去,會毀壞父親的聲譽,那是她不想看見的。
女子插腰的樣子,讓柳白衣想到了自己母親,他雖然沒有見過母親,但聽自己父親說,母親也是這種性格,叫做河東獅。
這女子很有意思。
柳白衣對了塵說了一些話:“我們吃了她的東西,雖然不要錢,那這恩情就要還了,正好這有麻煩,幫不幫?”
了塵回答的很快:“我在路上聽過說書人的書,俠客就應該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雖然我無刀,但你有啊。”
他想出手,但他是個和尚,是佛門的門面,對於行惡的人出手沒有輕重,不能在外敗壞了佛門的風氣,由柳白衣出手為最佳。
柳白衣喝下一杯花雕酒,將杯子擲出,帶著巨力砸在金衝頭上,金衝來不及躲避,杯子在他頭上粉碎,殘存的酒液順著臉流下,讓他昏沉的腦子清醒不少。
有機靈的打手見到柳白衣出手,獰笑著撲上去,想要抓住柳白衣邀功。
柳白衣偏過身體躲過這一撲,一腳踢在打手身上,讓其吐了好幾口血,其餘打手見狀,紛紛停下,拿著棍棒指著柳白衣,不敢亂動。
他們只是拿著一些錢,來撐場子,本以為是個輕鬆的話計,沒有想到柳白衣橫插一手,那一腳他們見了,知道是自己不能對付的,沒有人敢率先出手。
柳白衣也不拔刀,邁步走到金衝面前,對他笑了笑,反手一巴掌扇在他臉上,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又是一巴掌。
金衝感受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下意識的想要罵幾句,話還未出口,柳白衣就用右手掐著他脖子,慢慢向上抬起,讓其懸空半分,金衝不斷掙扎,但終究只是徒勞。
“我啊,是愛管閒事的,你很不巧撞在我手上,也算是很幸運了。”放下因缺氧而快要暈眩的金衝,柳白衣繼續道:“你要是用些正常手段還好,正常買賣誰也挑不出毛病,可你竟然用出這些下三濫的手段,那就不得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