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過去，太陽照射進院子，柳白衣整理好行囊，系在自己背上，深深的望了一眼院子，關好房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武館在大都很出名，就算不加鎖，也沒有人可以進來，這裡有刀氣和劍氣，就算是宗師來了，也會遺憾死在這裡。
賣扁肉的小販見著柳白衣過來，堆起笑臉，連忙招呼，柳白衣也對他抱之一笑，沒有理會那已經做好的扁肉。
一個暗角，浮雲從陰影中走了出來，身上還帶著扁肉的香氣，那碗扁肉是他做的，也學了七天，安慰了惶恐的小販，浮雲幽幽嘆息。
就連落下的風雪，也沾染了一絲離別的意思。
柳白衣走出城門，那些守衛也沒有阻攔，他們早就得了上級的吩咐，不敢打擾柳白衣。
柳白衣離了大都，走在一條羊腸小路上，漫無目的晃悠悠，他只知道要離開大都，卻不知道要去哪裡歷練。
要不去故國看一看吧，終究你還是明國的人。
這個心思從他心裡生起，逐漸佔據了他的想法，他停下片刻，拿出地圖仔細對照，莊重的點頭，他是明國的人，也有可能是最後的一個明國人，不去故國看看，那怎麼能成。
柳白衣不是一個遲疑的人，當即收好地圖，朝著一個方向走去，那是家的方向。
接下來的一些時間，他都在荒野裡度過，那些都是猛獸，都難不倒他，有些肉質鮮美的，也被他用來做菜吃了。
天色漸漸暗淡，柳白衣看了下日頭，也覺得時間緊迫，加快的步伐，這條路他和商月過來是走過，前面要是沒有記錯，依稀有個佛廟。
緊趕慢趕，終於在太陽落山之前到達了佛廟，在他踏入廟中時，四周就完全暗下來了，掏出火摺子點燃了地上曾經堆下的枯枝，柳白衣終於松了一口氣。
雖然在荒野中過夜對他無礙，但對於有個棲身的地方，還是挺不錯的。
有些暗淡的火光照在他臉上，折射出斑駁的影子，外面突然有腳步聲響起，聽著聲音，應該只有一個人。
片刻之後，一個頭陀站在廟門口，道了聲阿彌陀佛就進來了，恰好看見圍著火堆的柳白衣，也不見生，邁步走到他身邊，輕聲說道：“阿彌陀佛，小僧行路許久，多日未見生人了，今日見到居士，倒是覺得有些歡喜。”
柳白衣看著這個頭陀，倒是起了興趣，他這麼多年，就從未見過和尚頭陀，只在那些話本裡面聽過有這些故事，大多數都是佛陀降魔，在沒有接觸到聖人之前，他也以為是寫話本的誇讚而已，今日看見，又起了幾份心思。
“你是和尚嗎，倒有些新奇，在大涼大理是沒有的，就連這座佛廟，也是廢除了很久。”柳白衣問道：“你應該是從佛國過來的吧，在這個江湖裡面，也只有那裡還存著幾個和尚了。”
和尚只在佛國出現，這是流傳在江湖的一個既定的事實，幾百年過去，只有這些佛廟還證明著曾經有過
和尚，柳白衣今日遇到，是一件很詭異的事情。
頭陀叫做了塵，是被老僧派到這裡來的，至於事情老僧沒有多說，只說了一句：遇見有緣人，自然是會知曉。
了塵看到柳白衣時忽然心血來潮想起這句話，眼中一亮，他是修行佛法的，靈覺異常強大，對於很多事物和人，都會有一種直接果斷的判定，柳白衣能讓他想起這句話，今日又能在佛廟相遇，這應該就是老僧說的緣分了。
了塵盤坐在地，也不管乾淨與否，輕聲道：“小僧了塵，是從佛國來的，在這邊出了一些事情，師傅又不能外出，就需要小僧來處理。”
柳白衣眯著眼，問道：“何事？”
了塵沒有絲毫隱瞞，如實相告，也不在意柳白衣知道了會怎麼想，這件事說出來大多數江湖人都不會相信，要是柳白衣不信，那就全當做講一個笑話。
“小僧是因為一把劍而來，那把劍在那裡留了很久，只差幾年就可以圓滿，後來劍主不同意，那把劍就飛走了，小僧就是為了尋找那把劍。”
了塵說完之後閉上眼睛，嘴裡默唸經文，像是對柳白衣不感興趣，面上雖然如此，但靈覺卻籠罩住了柳白衣，柳白衣的一舉一動，在他腦海裡都一清二楚。
柳白衣聽過那把劍，是姜令講給他聽的，當時不是很在意，卻還是記下來了，今日聽到了塵的話，到是將那把劍回憶的清楚。
那把劍叫做奪命，是一把魔劍。
柳白衣一邊回想著，一邊說著，他覺得這個和尚是個有意思的人，給他說說也無礙，了塵睜開眼睛，意味莫名，說了一句話，讓柳白衣有些震驚。
“你是道聖一脈的弟子吧，若是小三沒有猜錯，你是謝塵宗師弟子。”
聲音很輕，若非是柳白衣耳力極好，就要忽略過去了，他師父謝塵是道聖弟子，那連帶著他也是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
柳白衣問著了塵，道聖和那些聖人談過一些事情之後淡出江湖很久，就連姜令謝塵在江湖上也沒有用過道法，沒有對外自稱是道聖弟子，這個和尚又是怎麼知道的？
了塵又輕聲說道：“小僧來自佛國，是個頭陀，那自然是頭陀弟子，而頭陀在佛國只有兩個，一個是弟子，一個是……”
了塵張開嘴，無聲道：“釋聖。”
釋聖是否還活著，對於外界是個疑問，不止是江湖人，那些聖人也關心著釋聖的死活，要說最是心急的，是裴修了。
釋聖一脈主修體魄，成聖之後力大無窮又是刀槍不入，連裴修的劍也只能刺破皮肉而已，甚至是剛拔出，就已經將傷口癒合。
面對這個打不死，又繞不過去的坎，裴修無比關心，只要確定了佛國沒有釋聖，那他就會放出天下所有被鎮的魔，一舉殺穿這個時代。
這也是釋聖沒有出手留下奪命劍的原因，相比於釋聖在江湖活著，在其他人眼中生
死不定更好一點，這樣裴修的膽子才會大些。
柳白衣坐直，摸著刀，心中不斷盤算著，在經歷過劍無雙刺殺之後，讓他深刻體會到，任何關於聖人的事情，都是件了不得的事情，尤其是生死未定的釋聖。
了塵又說道：“你不相信小僧，這是可以理解，不過就算你用刀，也破不了小僧的護體金身，不信大可試試。”
話裡話外的意思都很明白，釋聖是以護體神功出名，那他的弟子也應該是會的，要是不信，可以試試真假。
在聽到了塵的話之後，柳白衣已然信了七分，還有三分是對今天的相遇感到不安，他前腳剛入佛廟，了塵後腳便來了，要是說巧合和緣分，那也是太巧太有緣了。
“那把劍在裴修手中，你是拿不到的，那以後你要去哪。”
柳白衣說了句不相干的話。
了塵回道：“師傅讓我來大涼，沒有目標，小僧在大涼逛了很久，就尋思著大都是國都，應當會知曉一些什麼，卻沒想到能遇到你，至於那把劍，有緣自然會碰到的，卻是不急的。”
柳白衣皺眉：“遇到我？你是要跟著我？”
了塵回應：“是極，你是道聖一脈，我是釋聖一脈，兩脈關係非比尋常，遇到了，理應在一起行走。”
在確認柳白衣是謝塵弟子後，他就下定心思要跟著他了，他趕路的時候見過兩場雨，是紅色的雨，每一場都代表死過一個聖人。
最近的一場，是在十多天前，死去的是一位叫做劍無雙的聖人，劍客本應悲痛萬分的，後來出現一個叫姜令的劍聖，說要傳下一種新的劍道，那些劍客就收拾哭聲，開開心心的去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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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劍聖，就沒關係，姜令能殺掉上一任劍聖，那就證明他的劍更強一些，對於強者，劍客們自然是遵從的。
了塵知道姜令，姜令是為何出手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姜令已經成為聖人，那謝塵也肯定是差不遠，柳白衣作為他們兩個唯一的弟子，定然是無比重要的，按照釋聖的說法，那是有大氣運的人。
跟著柳白衣絕計不會差，了塵境界不高，是對付不了裴修，老僧讓他拿那把劍，只是給他一個出佛國的理由。
柳白衣聳聳肩，對於了塵是否跟著自己，他是不在意的，畢竟了塵目前對他沒有威脅，甚至按照他說的還有一定的善意。
“那我只說一件事情，如果路上遇見我殺人，你不要多事，我聽一些人說，你們佛國的人不許殺生。”柳白衣盯著了塵，認真說道：“我要殺的人都是該死的，你要是阻攔，那我就會對你下手。”
了塵聽了柳白衣的話，眉頭微皺，他在佛國聽的都是不可殺生，要是柳白衣殺人，他一定會阻攔的，這倒是個問題。
“你要是殺人，我會攔你。”
柳白衣嘆道：“那這就是不能走在一起了，你要攔我，我就會殺你，這件事情是沒什麼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