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口溝的追魂蕩曾經因為挖過沙的原因，在那裡形成了一個深達五十多米的大坑。如果那個女孩的屍體真的像公司勘探的那樣，因為水流的原因被衝入了追魂蕩內，那這一次估計就要深潛了。
每一次深潛，都馬虎不得。一馬虎，打撈屍體的人，估計就會變成屍體。
鞏全很早以前就考取了潛水證，之所以當職業的撈屍人，是因為這一行來錢快。每一次打撈，視屍體所在的位置和難易程度，公司會收取不同的費用。最低收費，都在兩萬以上。
分給打撈屍體的潛水員，不光有基本工資，還有按比例分紅。
高危職業的收入，都不錯，因為每一筆都是用命拼出來的。
鞏全有一兒一女兩隻吞金獸，老婆又是全職太太，整個家庭都需要他一個人掙錢養。個中壓力，只有承受的人才清楚。
肩膀扛著一家四口，鞏全，很惜命。
他仔細的檢查起水下保命的東西。面罩、呼吸管、潛水服、BCD浮力控制裝置、調節器、儀表組。最重要的正副兩組氣瓶，也被鞏全認認真真的檢查了好幾遍。
快艇越過馬口溝地界，很快就來到了追魂蕩附近。
寬達幾公裡的水域，一眼看不到兩岸。雖然說是追魂蕩，但表面上看，停船的地方水流速度非常緩慢平靜。
不過潛過水的人都知道，水面的情況，永遠都代表不了水下的狀況。水下哪怕一顆不大的礁石，都會在某種程度，造成渦流，將人直接捲入深深的水底下。
“保命的東西都檢查好了沒？”鞏全問。
快艇，已經徹底停了下來。船老大將錨放下，看了看手錶，有些不耐煩的說：“現在快早晨十點了，你們速度快些，我只等兩個小時。不管你們撈不撈得到，兩小時一到，我就開船回去。”
文諸五驚訝道：“老馬，老馬，你急什麼急，回去有急事？”
叫老馬的船老大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抽出一根煙吸起來，沒開腔。
鞏全笑道：“諸五，你也知道他姓馬了，還猜不到他是哪裡人？”
“該不會是馬家溝的吧。奇了怪了，老馬今天怎麼特別沒耐心，還有點煩躁。”文諸五奇怪的問。
“因為老馬是本地人，所以才更加清楚，馬家溝的追魂蕩，有多麼邪。咱們公司空降的領導，根本就不明白馬家溝的情況。要知道從前來馬家溝出任務，至少都是十個潛水員呼啦啦的一起來，每個人最多下潛20分鐘。”鞏全說。
“為什麼啊。”文諸五不解道。
“因為古時候，這裡死過太多的人了，船也不知道翻了多少。就算到了近代，重城的幾家競爭公司，還在追魂蕩死了十多個水鬼。”
文諸五倒吸一口冷氣：“這裡竟然死過十多個水鬼！”
水鬼是撈屍人中，那種對自己最狠最不要命的人的總稱。他們很早就只以撈屍為生，藝高人膽大，而且每個都是從小在長江水中泡大的。這種人，技藝精湛做事細心。怎麼會在這看似平靜的追魂蕩中，死了那麼多個？
太奇怪了。
“哎，一般追魂蕩的生意，咱們老領導肯定是不會接的。但是新領導，急著新官上任三把火，把成績做出來。連這棘手的任務，都敢接了。我看那女孩的父母親戚，估計找了好幾家打撈公司，都沒有人接，才找到了我們公司。”
鞏全搖著腦袋。
文諸五懵了：“真有那麼怪的話，為什麼就派了我們倆人來？”
“因為公司裡的老水鬼們，都沒敢來的啊。就剩我們倆屁顛顛的舉手了。”鞏全哼了一聲：“你接了這個任務的時候，不覺得怪嗎？一個任務，咱們倆一人至少可以得三萬。”
“啊，我剛來公司，還以為這是行價咧。”文諸五臉一紅，他報名後，確實有一點被領導給的待遇給驚到了。
出這一次任務，基礎獎金確實給到了三萬以上。
“屁的咧，新領導不知道收了女孩家屬多少錢。至少也是這個數。”鞏全比了個十五。
文諸五乾笑了幾聲：“女孩家還真是有錢。”
“那自然，她可是坐著有長江第一輪之稱的嘉實號郵輪。那郵輪據說從上海出發，每日遊山玩水，好吃好喝，遊覽完長江的美景後，才抵達咱們重城。而且每張票的票價，高的可怕。我們累死累活的幹一輩子，怕也上不了那艘船。”鞏全道。
文諸五撓撓頭：“沒想到這麼有錢的女孩，竟然跳河自殺了。人生啊，沒錢的人都還拼命活著。這些有錢人，不知到底有什麼想不開的。”
說到這，文諸五又問：“全哥，我是剛加入公司的小白，不知道這其中的道道才跑這次任務的。可你明明知道兇險，幹嘛還來？”
“老子缺錢啊。”鞏全苦笑：“家裡兩隻吞金獸還有一個敗家娘們，大吞金獸今年上初中，尋思著她成績不太好，想要報個好的私立學校。一問，那家學校的收費老貴了，正好一學期三萬。媽的，富貴險中求，老子準備當一回水鬼搏一搏。”
有家有室的中年人，禿的不光有頭頂，那頭頂光亮的反光，分明是支撐家庭的一磚一瓦。這一番話，聽得文諸五完全沒了這輩子結婚生子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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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鞏全說著，從兜裡掏出兩根純金的項鍊，分去其中一根遞給文諸五：“來，戴上。”
“全哥，要不得，我怎麼能收你的大禮。”文諸五連忙擺手。
鞏全罵道：“你丫的想得倒是美，我這可不是送給你，是借給你用用。這兩條金項鏈在關公廟開過光，可以鎮壓屍體的邪氣。”
“看不出來全哥你還挺迷信的。”文諸五見鞏全將金鏈子戴上，也只好戴了一根。
“這不是迷信不迷信的問題，你是剛入行，不懂。有些事情，真的很難解釋，而且屍體碰多了，自身的陽氣會變得低迷，容易出事。”鞏全撇撇嘴，不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