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賭場上，輸客在贏家眼裡都相當可愛。
狼看羔羊都相當可愛。
在眾人眼裡，現在的總督大人就是可愛的氣急敗壞的羔羊。
說真的，總督大人官田裡的稻子是長勢最好的，按眾人的估算，沒有一千五百斤，也有一千兩百斤，怎麼偏偏就那麼巧，只差幾斤，還是三塊被選中的農田都一樣一樣的？
古里古怪的。
算了，不去管它了。反正咱們贏錢了，白花花的大紋銀抱在懷裡才是最真實的。
總督大人不差錢，當場發放。
茗煙苦喪著臉，一言不發一張一張地發銀票，居然還有好事者用“速寫”的方式給茗煙畫像，畫像裡平添了一個竹竿一樣瘦的大官在“獨臂俠”茗煙旁邊一臉的不情不願。
總督大人是一個大好人啊，官員們也覺得總督大人還是可以接近的。
等茗煙把銀子發放得差不多之後，李光地李大人這才走到那三個“大木箱子”旁邊，在上面東敲敲西摸摸，然後一按隱藏在一旁的機關，只聽見“咔”的一聲，下面的暗格被開啟，裡面都是金燦燦的稻子。
三個暗格，每個裡面至少都有好幾百斤。
李光地李大人微笑著把這“機關”拆開，也不說話，轉身就走，留下眾人想去吧……
總督大人一下子就人氣爆棚。
有的時候，輸真的就是贏。
大豐收開始了。
先是苞米棒子，然後是大豆高粱，緊接著才是今年最大的“驚喜”稻穀。
糧食都不用進倉，收購商直接把馬車拉進地裡頭，當場過秤當場給銀票。
什麼？不要銀票？
好，白花花的大紋銀和沉甸甸的銅錢，你隨便挑。
糧商們都瘋了。
與此同時，在寧古塔城的兩大糧商“黃記天下糧店”和“那家米行”卻在瘋狂地放糧。
去年的舊米，只抵新米的一半價格，要多少有多少。
市面上還傳言，倭人的大糧船隊正在海上往東北這邊開拔過來。
南方也傳來訊息，今年澇災對糧食的影響並沒有往年那麼大，只減產了一成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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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糧商們都蔫了。
本來惜售的農戶急了。
糧價直落五成以上，這不是要人親命麼？
一直高價收購的“寶黛妙糧團”好像也沒了先頭那股子勁兒。
現在農戶拿著預定預收的契書去，收購的店小二也沒有先前的熱情，連一杯熱茶都不給了。
這時候在寧古塔薛家府的帳房裡，寶黛妙三人正忙得不可開交。
三人各自坐在椅子上，旁邊是堆積如小山的帳簿，的鬟和下人們被支使得團團轉。
寶釵都有兩天沒說話了，寒著臉冷若冰霜，“都這個時候，如夫人你還想著賺大錢麼？三百萬兩，這就是今年咱們的損失，這還是保守的……你，以後禁止涉足賈府任何生意買賣。你們大家也聽著……”
黛玉一直耷拉著腦袋不說話。
“聽說這次糧食買賣是第一如夫人硬要做的，說能賺大錢……”
“沒那個金鋼鑽攬什麼瓷器活，這就不是一個做生意的主兒。”
“大房和二房相爭麼？總會有些故事的。”
“我估計，那些放糧的糧商是咱們大夫人安排的，你們想啊，大房怎可能讓二房壓一頭？”
……
眾人議論紛紛。
寶釵的臉更寒了，怒叱道：“管家，如果再有人爛嚼舌根，亂棍打死！關門，不許任何人靠近帳房！”
帳房門關上了，茗煙親自把守，二十丈之內不允許有人靠近。
帳房裡傳出摔杯子的聲音，這一定是大夫人在跟二夫人發脾氣……
關上門，再仔細確認了好幾回，寶釵這才迴歸笑臉。
黛玉把一張大地圖展開，上面都是用紅綠線畫的圈。
黛玉抬起頭來問道：“姐姐確認那個二等丫環就是黃記天下糧店的細作？”
“已經完全確認了，這兩天她頻繁向黃記傳遞訊息。”
“好。不要驚擾她，她可是一枚好棋子。這是這十天來黃記的買賣記錄，最大的十個買家都是他們自己的人……糧食白天送出去，晚上再偷偷運回黃記的倉庫，而且蜂湧買糧的普通人家也是他們安排的……也就是說他們在製造糧食豐足的假象……”
“南邊什麼情況？”寶釵轉過頭去問一旁的妙玉。
妙玉指著地圖上標著紅線的板塊說道：“兩廣兩湖和四川是產糧大地區，官府上報的澇災是糧食損上失一成半，河南上報的是兩成……官員們為了政績，欺上瞞下，我們的人實際考察，得到的數字是三成半以上。而且倭人今年的收成也不是太好，減產兩成還是保守估計，所以所謂的倭人大船隊訊息是假的……薛蟠薛大人已經把倭人的島圍了個嚴嚴實實，未經允許，寸板不讓入海……他傳來的訊息更準確。”
“這樣會死人的，死很多很多人……髒心爛肺的官員們，眼裡只有官位和私慾……”寶釵鳳眼圓睜，說不盡的憤怒。
“這裡面更多的是皇宮在參與，如果沒有皇上的默許，南方產糧大省那些官員就是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這樣瞞報，這不僅僅是要殺頭……是要抄家株連九族的……”妙玉把皇上跟南方幾個大省要員的私函放在了寶釵面前。
這種絕密的私函都能搞到手，可見“黃金客組織”的本事。
“咱們的海上漁業情況怎麼樣？”
黛玉指著用綠線標記出來的區域說道：“年土堯已經在山東、浙江和福建建了三十個造船廠和一百八十九個漁場，在建的還有二十六個船廠和三十八個漁場……但是現在最主要的是人手不足，船長最緊缺……漁民也不足，再過半個月是大打漁的最後一撥，恐怕人手會更短缺……我已經安排，讓天地會的人幫忙組織了。以海補岸，這個計劃恐怕不是太好執行。”
“好，沒關係的，都按你們的方式，全面展開……用寶玉的說法，我們不僅僅是在做生意，更是在救這個國家……”
這時候，在寶玉（燃小石）的書房，掃紅正抱著一個大帳本彙報。
“我們要的軍備，皇上只批了三成，尤其是新式武器，只給了半成，還是破損貨……另外太皇太后的影子殺手們也相繼從皇城失蹤，皇上的多個親信也帶著秘函趕赴各個大省……都是些懂經濟之道的官員……”
寶玉（燃小石）笑道：“看來真正的大糧戰才剛剛開始，並且不完全在糧戰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