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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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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初冬的寒夜,關雲鵬直到天色微明,才離開花壇。沒人知道他之後那段時間去了哪裡。

當他再次出現,是在安琪和周偉的婚禮上。他彷彿一夜間蒼老了許多,頭髮蓬鬆地耷拉在他頭上,鬍子也長得老長,臉色蒼白又憔悴,雙眼佈滿血絲。他沒有大鬧著要求安琪說出離開他的理由,也沒有怒斥周偉橫刀奪愛,甚至於沒有說一句多餘的話,只是平靜地看了看懷有身孕的安琪,禮貌地用嘶啞的聲音對他們倆說了聲:“祝你們今後幸福,一切平安。”然後把一隻小盒塞在安琪手裡,轉身走出了婚禮大堂。

語嫣說到這處時的表情,依然能讓我看出當時的場面對她的震撼。就連我這個聽者,也為當時悲壯的場景而多有感觸。我不知道關雲鵬當時心裡的想法,但我能猜測到,或許在他心裡,真愛一個人,不是一定要和她終生相守,能看她得到幸福,也是愛的另一種表達。

不過我還是有幾個問題沒搞明白,正想問語嫣,善解人意的她立刻給了我答案。原來,那些給安琪的偷拍簡訊,是喬江發給安琪的。他從很多跡象看出,語嫣對關雲鵬有著超越朋友的特殊感情,於是他總悄悄跟蹤語嫣,只是語嫣從沒發現。

喬江偷拍了那些照片後,只要語嫣不理他或者和他吵嘴,他就發些照片給安琪,以此作為報復。而讓語嫣發現這事,也是源於和喬江的一次鬥氣,那是關雲鵬隨吉娜離開中國後,語嫣因為心情不是太好,喬江和她又為一些瑣事爭吵起來,當時喬江可能過於氣憤而說漏了嘴,再想挽回已經不可能,語嫣也因此和喬江離婚。

對於安琪身上發生的一切,是在W市金融界掀起了一場腥風血雨,唐耀峰被周偉和安琪在他的多處投資領域重重狙擊,讓唐耀峰損失慘重,狼狽撤離W市後,才讓語嫣瞭解了其中的緣由。

據說安琪在和周偉結婚當晚,安琪對周偉提了兩個要求,一是必須對唐耀峰做出懲罰,二是關雲鵬及他朋友的資金,必須由安琪帶入私募,並由安琪親自掌管,任何人不得干涉,周偉都一一答應。

也就是語嫣明白了安琪的苦衷後,她才把關雲鵬和她自己的錢一起透過周明,轉給了安琪。

那場婚禮後,語嫣去找過關雲鵬,可他把自己關在臥室,連他父母喊他,也沒給開門。聽他父母說,他這樣已經好幾天了,他們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周明小婉和汪濤小娟輪番去找關雲鵬,也是同樣待遇,怎麼勸說也沒見效果。沒人知道他一個人待在臥室裡想些什麼,也沒人知道他是怎麼獨自熬過他人生中這段最難熬的時光。一直到一個星期後,來了一位叫吉娜的漂亮混血姑娘,把他帶到非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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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到這裡應該結束了,可事總有湊巧的時候。我和語嫣結婚一年後,單位派我到非洲出趟差,恰巧也是到當初關雲鵬去的同一個國家。辦完公差,我按汪濤給我的號碼,給關雲鵬打了個電話,希望在回國前見他一面。

關雲鵬開著輛長城皮卡熱情地把我從賓館接到他的住處。這個已經看不出任何悲傷的男人依然是坦誠而帥氣。

他的住處是一處農場。英式的兩層建築前,是木柵欄圍住的一個大院子,院子裡,栽種著大片鮮豔的花朵。有一片白色鬱金香單獨佔住一隴地,其他地方也錯落有致的栽種著紅黃粉色的牡丹,玫瑰,月季等,像是一個大花園。房前有一片修剪整齊的綠草地。從房的側邊可以看到屋後大片的莊家地,種植著菸草,以及咖啡等作物。

我從以前語嫣給我講述的往事中,隱約能聽出,在關雲鵬的心裡,早已把安琪比作高貴聖潔的牡丹花,此時看見眼前地壟裡鬱金香,想來是為他的妻子而栽種的吧。

一個膚色較黑的孕婦站在柵欄門前微笑著向我們招手打著招呼,即使懷有身孕也依然能看得出她姣好的身段。還有一位中年中國婦女正在花圃裡給花施肥剪枝。

我走上前去,和孕婦握了握手,我想她應該就是吉娜,那個把關雲鵬接走的女孩。我正想自我介紹一番,吉娜開心地喊道:“媽,小鵬已經來了。”

中年婦人從花圃走出來,用圍腰擦擦手,微笑著說:“小夥子,快屋裡坐,看我手髒的,就不和你握手了。”說完和我們一起走到那棟兩層的房子。

我喊了聲阿姨好,她笑了笑:“這小鵬,嘴和雲鵬一樣甜,到了這兒別把自個兒見外。我們去做食物,讓你嚐嚐這裡的特色,你們哥倆也好一起聊聊天。”她招呼吉娜一起進了廚房。

關雲鵬讓我坐在房簷下的過道裡,他端出兩杯咖啡和一個方糖盒,放在藤編的茶几上,對我說:“這是我們自己種的咖啡,你嚐嚐,嫌苦就多放些糖。”

咖啡逸出的香味讓我不禁喝了一小口,雖然這咖啡香濃醇厚,卻是甜中有些說不盡的苦尾。我以為關雲鵬心裡還藏有對感情的失望,想籍著喝咖啡的藉口悄悄表達出來,便笑著對他說:“聞起來是很香啊,就是味道略苦。”又感慨地嘆了口氣說:“人生如這咖啡,聞著清香,極具誘惑,可喝到嘴裡才知道它的苦。”

關雲鵬笑了,他看著我說:“小鵬,我知道一些你的事。其實,你喝這咖啡的時間太短,現在你再用心品味一下嘴裡的味道,看看是不是苦尾消失,仍留著清香?”

我閉上眼睛,感受嘴裡的味道。確如他所說,澀澀的苦味過後,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仍在嘴裡,綿長不去。

關雲鵬面帶微笑,像是告誡我,又像是對自己說:“其實人生,猶如喝各種口味的咖啡,香甜或苦澀都得用心去體會。就像愛情,你原以為它會是牛奶味的,會在甜蜜中有些苦澀的過程,但最後還是沒有品嚐到留在嘴裡的清香。那麼這杯能讓你嘴裡品味到香味的原味咖啡,無疑就是最好的選擇。”

從他話裡我能聽出,他現在很滿足眼前的生活,似乎對以前的那段感情,他選擇了遺忘。不過我知道,就像我一樣,這種記憶他忘不了,它就像被刻在心底的傷痕,在某個偶然的瞬間觸碰到,還是會有些隱隱作痛。

我換了個話題,指著那片白色的鬱金香問他,為什麼他要單獨栽種那些花兒。

他笑著說:“那是因為它和吉娜的性格有些相像,純潔而美麗。”

我恍然大悟。在他心裡,鬱金香已經替代了牡丹,成了他對吉娜愛的表達,而另一片花圃裡的牡丹,說明他還是沒能完全忘記安琪。

那天吃過豐盛的午餐,我由於早定好的機票,要按原計劃返回。儘管他們極力挽留,可我還是婉言謝絕,因為那刻我的心,已經飛回到語嫣身邊。

關雲鵬把我送到機場,笑著對我說:“告訴他們,我在這裡過得很好,叫他們放心。另外,這裡的網速比以前快了很多,以後可以在網上聊天和影片,要是他們想起我,叫他們用QQ和我聊。不用再花高昂的電話費打來電話。”

我不知道他說的這個他們是不是也包括安琪,如果是,那也應該是朋友般的友情了吧。我答應下來,揮手說了聲再見,進了登機大廳,走了一段距離回頭,我看見他還站在安檢口,朝我揮手,悄然湧起的傷感,讓我差點忍不住流出淚水。

坐在回程的飛機上,我怎麼也睡不著。我想或許在安琪心裡,也同樣有道怎麼也去不掉的傷疤,當她一個人在深夜,開啟關雲鵬送給她的那只不起眼的小盒,看到裡面璀璨的紅寶石,是不是也會傷心落淚?

或許,愛情就像迷宮,當人們走進去,轉得越久,越是被眾多的岔道分割,再回頭,發現已經遺失了最初牽著的那隻手,只有把它們埋在心靈最深處的角落,只能偶爾回想起來,回味當初那刻最甜蜜的幸福。

謹以此獻給所有在感情生活中受過傷的朋友們。

此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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