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騰遠跟著我走到河邊，看著黃沙渾濁的河面，我一時間有些感慨：“小林子，你看這河水，這麼混濁不清。這和咱們出來混的社會，多像啊？你說是不是？”
林騰遠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我接著說：“不過，這社會再怎麼渾濁，總還是會有那麼一個地方，還保持著清澈。我們原先的百獸堂，就是準備建造這麼一個烏托邦。現在隨著幫派發展，縱然是我們青龍堂的核心兄弟，都未必能夠保持初心不變。這是多可怕的一件事情？”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這句話說起來簡單，做到卻是太難了。”林騰遠嗤笑了一聲說。
“這也未必吧？之所以有人忘記自己的初衷，是因為面臨危險，所以陷入迷茫。”我指著那條河說道：“這江湖之中，裡面總會有生物，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萬變不離其宗。可是，如果小魚如果聯合起來的話，也未必不能吞掉大魚！”
“說起來簡單，可是如果這小魚的性命，就捏在大魚的手裡呢？”林騰遠冷笑一聲，轉過頭問我。
我沉吟了一下：“那就該說出來。我們共同解決問題。我早說過，百獸堂是高德建立出來的，本來就是一股清流，如果有人硬是要攪黃了它，我一定要他自己去九泉之下，對高德做出解釋。”
“高德？張宇，你別忘記，就算是高德自己，也早死了。現在的青龍堂、白虎堂，還是以前的百獸堂嗎？變了，一切都變了。”林騰遠的面容，一下變得猙獰起來。
在這條河邊，就只有我，所以我能夠清清楚楚地看到，林騰遠臉上的那些表情變化。
“我們沒變，人心也沒變，變得是你自己。小林子。”我心中有些揪痛，不管如何，林騰遠都是我兄弟，可是他做的事情，讓我完全沒有辦法去原諒他。
“張宇，你別說了。我承認，這件事情是我做的。殺手也是我找的！”他從自己的腰帶上面，忽然摸出一把手槍，指著我的眉心：“既然那些殺手沒做到，我就親手做吧！”
氣氛一下變得凝滯起來，我看著瞄準自己眉心的手槍，苦澀一笑：“小林子，兄弟一場，你真的會開槍嗎？”
“兄弟？什麼狗兄弟？你沒來東海中學之前，我才是我們年紀第一戰力，結果你一出現，我就成為你小弟了。我不服氣。”林騰遠大聲說道：“還有，你總是自以為是地對我施捨，什麼上高中，什麼我父親的藥方，你他媽為我做這麼多事情，問過我意見沒有？我全部都坦然接受，你知道別人怎麼說我的嗎？”
我沉吟不語，自然是知道在幫派當中，有很多人偷偷說林騰遠是我的馬仔，我的頭號小弟和粉絲，所以我什麼好處都給了他。
沒想到，他原來也是在意的。
“張宇，這麼多年兄弟了。你怎麼就這麼傻，一直都沒有看出來，我很不服氣你嗎？”林騰遠冷冷地對我說：“你憑什麼坐上這個位置，不過就是因為家裡有錢有勢罷了。其實你也就是一個二代，如果缺了這個身份，你什麼JB都不是！”
我聽到他這一番抱怨，淡淡地回應道：“所以，你是想要和我單挑？”
“沒錯！你跟我單挑，輸給你我就心服口服，你想要怎麼懲罰都沒關係。如果是我贏了，那你這個位置，就有我來坐！”
我笑了笑：“想要坐我這個位置，實話告訴你，我這個位置，真的不好坐。”
“好不好坐，試試就知道了。”他將手中的手槍丟到一旁，然後猛地一拳砸到我的臉上。我感覺到一陣強風刮過，面前的拳頭一下出現在我面前，在瞬息之間，我做出反應，腰身向下一扭，同時足尖掃向他的腳底。
林騰遠反應也算快，直接一個小跳，和我拉開距離，同時坐穩馬步，雙手化作雙龍出海之勢，猛然向前強擊過來。
一陣陣的寒風凌冽而出，在這兩道寒風之中，忽然化出兩條強悍的罡風，我定睛一看，不是他的拳頭還能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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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我向著左側躲閃過去，但是雙拳的攻擊面積太大，最終還是有一道落在了我的肩膀上面。我只覺得身體微微晃動了下，肩頭傳來一陣酸楚和陣痛。
“媽的，這小子來真的？”我心中暗道。
“你別再手下留情，或者藏私什麼的。我很清楚，你最強的是‘高潮聖拳’是不是？今天就讓我領教一下吧。”
林騰遠說完這話，再度欺身上前，我再也不躲避，雙腿微微沉下，手中開始蓄力，一股股的強悍力量，順著我的手臂，環繞到整條毒臂之上。
“高潮聖拳！”我大喝一聲，單拳出擊，和林騰遠的雙拳撞在一起。
林騰遠雙拳發出“咔嚓”的骨頭響動，緊接著整個人向著後方倒推了好幾步，然後顫抖的雙手，微微舉了起來，但見其中一隻拳頭上面，指骨直接扭斷了，歪七扭八的樣子，就像是冬天裡的樹枝一般，造型詭異。
“厲害，高潮聖拳，果然是你的獨門絕技。太猛了。能夠在臨死之前，領教一下，我也算是了卻了心中的一件事情。”林騰遠微微笑道。
我聽他這麼說，向前想要攔住他，他卻擺了擺手，眼眶溼潤：“張宇，你別過來。其實你找到我家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我死定了。不過你這傢伙，我最瞭解了。如果是普通人，肯定心狠手辣，面對兄弟，你不忍下手。如果不能死在你手裡，那我心中也會有不甘。所以我自尋了斷，是最好的選擇了。兩全其美！”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只是覺得心臟一陣抽痛，正要說話，但見林騰遠已經開始向那河邊走去：“青龍堂要保持乾淨，我這種叛徒要不得！張宇，來世再見。願你我二人，下輩子還是兄弟！”
他說完這話，義無反顧地跳入，那條黃沙渾濁的河水當中……
“小林子……”
譁啦啦，河水突起一片，和我的眼淚一樣，落在水面的時候，濺起無數的水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