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的空調開的有些低,季眠從包裡找出一條披肩披上,這還是早上出門時,仇蜜給她塞在包裡的。
車子開在崎嶇的山路上,一路上搖搖晃晃的讓季眠昏昏欲睡,大概是前幾天淋了雨感冒還沒好。終於,車子在小鎮口停了下來,季眠剛下車,就感到一股熱氣撲面而來,毒烈的太陽曬得她腦袋更疼了,人也跟著虛晃了下,差點沒站穩。
本來仇蜜放心不下生病的季眠,也要跟著一起來的,但是公司臨時有個合同需要她去籤,作為公司合夥人的她愧疚於自己長期的不務正業,最後只好千叮嚀萬囑咐才放了季眠一個人來。
今天是她在宋度死後第一次來孤兒院,以往每個星期都會抽出空來的,這次自己似乎很久沒來了。
季眠伸手招了一輛山輪車,等拉車師傅近了一看,才發現年輕的小師傅看著有些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上了車,說了聲目的地,季眠就閉著眼睛休息了,腦袋好像越來越疼了,人也跟著發虛。
山輪車師傅車騎得很穩,以至於季眠被叫醒了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剛才竟然在車上睡著了。
“抱歉,我有些累,睡著了。”季眠有些歉疚的看著師傅。
“沒事得。”年輕的師傅搓著自己的腦袋,笑的一臉陽光。
“你也是來這當義工的啊,我看這一年多,我們鎮上來了好多像你這樣的人。”
季眠回了小師傅一個微笑,沒有回話,現在的她應該是這裡的家人,但是這些無法跟外人解釋。
季眠拖著大大的行李箱慢慢往院子裡走去,她大概是真的太累了,竟然沒有注意到院門口那輛顯眼的車,黑色的城市SUV,像他的主人,霸道但是沉穩。
今天不是週末,季眠沒想到還會有其他人在。所以當她一邊挽著袖子,一腳踏進廚房的時候著實受到了驚嚇,在她面前的灶臺上,早已整整齊齊的擺放好了洗乾淨的食材,看起來大多都是園長那片菜地裡的蔬菜。廚房中間,站著腰上系著花大嫂圍裙的許懷清,他臉上有些汗水,白襯衣的袖子高高挽起,他正側頭跟花大嫂聊著什麼。
背對著季眠的花大嫂沒發現她來了,正熱情的跟許懷清說起她大哥的女兒花二妹呢。
“哎呀,我跟你說啊,小許,男人啊,先要成家才好立業的。”
“小許,你想找個啥子樣子的?”
花大嫂沒有要聽許懷清回答的意思,就繼續往下說去,還好,他自己也確實不好回答這個問題。就在剛剛,季眠還沒踏進廚房的時候,他就發現有人來了,只是想到孤兒院不會有其他不相干的人來,他才沒有在意而已。
“花嫂子,你又在跟別個介紹物件安。”季眠覺得自己可以幫他解下圍,畢竟上次園長的事,他也幫了大忙。
“哎喲喲,哪個來了安,哈哈。”聽到季眠的聲音,花大嫂笑的更開心了。她放下手裡摘了一半的芹菜,伸手在圍裙上抹了兩把,起身往季眠這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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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說哎,你們這些年輕人,都老大不小了,硬是不急……”說到一半,想起宋度的事又急急的住了口。改口道:“你咋今天來了安,不上班啊?”
對花大嫂報以安慰一笑,季眠解釋道:“嗯,老闆仁慈,放我假休息。”
“也是哈,該休息休息,你說你剛剛……”花大嫂感覺今天說啥都不對,真是恨不得扇自己一大嘴巴,怎麼老是往人姑娘的傷口上戳呢。
“花嫂,我幫忙做點什麼?”不想在繼續這樣尷尬下去,季眠開口問到。
“哦,哦,你把那把芹菜摘了嘛。”頓了頓,花嫂又道:“小眠,有啥想吃的,花嫂給你做,小許你也是,有啥想吃的,跟花嫂說。”
“花嫂,我不挑食,你做什麼,我吃什麼。”回答的是許懷清。末了,他轉頭問道“季眠,你呢?”聲音醇醇的,溫柔中帶著笑意,就像是多年好友一般。
“我,我也不挑食。”沒有想到許懷清會突然這樣,季眠一時有些怔忪。
“呵呵,花嫂,那你就你隨意吧,我們都行。”說完便低頭繼續摘自己手裡的菜。
可是一旁的季眠卻有些摸不清了,自己什麼時候和他成了“我們”了,他那樣溫柔的語氣,在外人眼裡儼然他們之間是有點什麼的,至少現下在場的第三人是誤會了。
看著滿眼笑意的許懷清,花嫂做出了一個瞭然的表情,怪不得剛才自己給他介紹物件的時候,他一直推脫,原來是有喜歡的人。可是,一旁的季眠似乎對於這樣的親暱不太高興,想到季眠身上發生的事,再看看旁邊的許懷清,花嫂在心裡感嘆到,他這條路怕是不好走。
摘完手裡的菜,許懷清告訴季眠自己要在這裡呆兩天,但是出門的時候忘記帶換洗的衣物了,而且聽說她對這裡很熟悉,所以懇請季眠陪他去小鎮上買些日用品。介於剛才的事,季眠本不想和他有過多接觸的,但是一時找不到好的藉口,只好跟著一起去了。
而聽到這些花嫂,竟然裝作沒聽見,只是囑咐他們早點回來吃飯。完全沒有要告訴季眠其實她身邊這位昨晚就在這了,不但帶了換洗的衣物箱子還不小。
兩人走到門口的時候,季眠才注意到這裡停了倆車,她笑自己,剛才進來的時候竟然完全沒發現。而她本來打算坐後座的想法也被許懷清打消了,原因很簡單,他不認路,季眠坐前座方便交流。
一路上,除了必要的轉彎直走之類的話,季眠沒有再說其他的,她其實有些抗拒這樣突然而然的表現的親近的人,特別是許懷清這樣給人壓迫感很重的男人。
察覺到季眠的防備,許懷清也就不再說話,所以一路上除了車裡放著許巍的<我們>,整個空間安靜的緊,季眠尷尬極了,她覺得這種尷尬快把自己撐爆了。
其實從小,季眠就是一個不善交流的人,這麼多年,身邊也只有宋度和仇蜜。小時候自己和爺爺奶奶生活在這小鎮上,去的最遠的也不過就是臨鎮的姑媽家,等到了大城市,雖然夥伴多起來,但大多數時候季眠都是放空的狀態,漸漸的也就養成了這種性格,這世上除了宋度和仇蜜,大概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看見她笑的眉眼彎彎,像只小狐狸了。
還好,小鎮上唯一一家小商場不算太遠,路也好走,到了目的地,季眠就藉口要喝水,兩人約好了回去的時間,季眠就趕忙轉身走開了。她感覺,再不走開,自己都要窒息了,明明上次和他相處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可是這次,他在她身邊的存在感表現的太強烈了,而他除了最開始幾句稍顯親近的話,明明沒有再做什麼啊。
看著季眠轉身離開的背影,許懷清伸手摸了摸下巴,就像看著獵物一般,眼神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