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人,誰也不許動!”薩爾貢突然像個娘們一樣捂著嘴尖叫起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猛地衝了過來,一下子便把殷戍衝了一個大跟頭!
“哎喲!”這倒黴蛋正被尖頂頭盔撞中了胃部——幸虧那“王子”的頭盔戴歪了,否則真有可能來一個透心涼!——頓時痛得慘叫起來!
塔蒙、圖雅、“蓬特十塔”,蘇穆阿布大王,“鷲”軍團的士兵們,還有不知哪裡鑽出來的奇奇怪怪的武士們,簡直就像看雜耍一樣圍觀著這出鬧劇!
“你,你被奇怪的邪神附體了,埃及人!”薩爾貢王子不容分說,又撲上來騎坐在殷戍身上,竟開始噼噼啪啪抽起了耳光!
一下下熱辣辣的脆響在自己臉上響起,再加之一陣陣令人作嘔的臭氣直往鼻腔裡灌入,在一霎那間殷戍只想去死!
他掙扎了一會兒,突然怒吼一聲,一下子將那個猴子一樣的男人掀開,又猛地撲了過去,提起堅硬的拳頭就要往那張令人作嘔的臉上揍去!
“住手,埃及人!”薩爾貢尖叫道,“住手!您確實被邪神附體了!您得跟著我走,您必須馬上驅魔!否則今晚您的小命就要完蛋了!”
什麼?
殷戍一下子呆住了。
高高揚起的拳頭也僵在了半空。
周遭的所有人也都呆住了。
那家夥又一個翻身爬了起來,一下子便竄到了蘇穆阿布大王面前。
“您,大王,我要向您告別!”他動作誇張地鞠了一躬,“我要走了!”
“您,您……”那位大王張口結舌,一時竟不知說什麼才好!
“我要帶著這幾個埃及人走!”薩爾貢突然指著殷戍一行人叫道,“瞧呀,一、二、三……整整十三個人,我要帶著他們走!”
兩個人的對話是阿卡德語,圖雅全程都翻譯給了殷戍。
這傢伙已經從最初的震怒與困惑之中清醒過來了。他冷眼看著面前那位瘋瘋癲癲的“王子殿下”的表演,大腦卻在激烈地思考著。
沒有任何人——包括那位無所不知的圖雅公主——告訴過他,亞述帝國強大的亞述.納西帕.魯巴里特大王的二兒子竟然是這麼一副德行。
是的,面前這個惡臭、骯髒、如同瘋子一般的傢伙是一名指揮著至少10萬人的大軍,橫掃整個半島西部的統帥。
……如果那個人是一副威嚴、刻板、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尊貴模樣——就像他所見到的、想象到的每一位“通常”的王子那般,他的心裡反倒還踏實一些;但是,這個臭烘烘的瘋子卻莫名其妙地使得他渾身感到一陣透骨的寒意。
那個人的眼神。
是的,那個人的眼神!
那個人雙眼之中一閃而過的凌厲之光,實在是太讓人難忘了!那是一種只有見過大世面、經歷過深沉淬鍊的人才會有的眼神!
務必小心那個人,務必小心他,那個亞述.丹.薩爾貢王子!
殷戍雙手抱胸,又開始了緊張的自我檢討。
他剛才可是在衝動之下狠狠地毆打了那個人,毆打了一名亞述的王子!
沒關係,那個人似乎不按套路出牌,那麼,自己也可以。
和尚摸得我就摸不得?
這傢伙開始眯著眼睛笑了起來。
“您還笑……我的老爺!”圖雅緊張萬分地扯了扯他的衣襟,“您還笑得出來!您知道嗎,您剛才做的那些事情,我差點快被嚇死了!”
“就是!”塔蒙以一種無比崇拜的目光看著自己的主子,“老爺,您的膽子簡直比100頭獅子加起來都大!您竟然敢直接對一名王子動手,還是亞述的王子!”
圖雅突然一臉嫌惡地捂住了鼻子。塔蒙趕緊手忙腳亂地遞上了一團破布。
殷戍這才意識到,剛才他在被那個“王子殿下”壓在身下扇耳光的時候,臉上又黏黏糊糊地糊了幾道新鮮的翔!
他一邊咒罵著,一邊用布在臉上仔細擦了擦。
正在這時,那個瘋魔的薩爾貢王子似乎突然同蘇穆阿布大王吵了起來!
只見那個人大聲地咒罵了幾句什麼,而可憐的大王就像一個受氣的小媳婦一般一直在面紅耳赤卻又小心翼翼地爭辯著;不一會兒,那位王子激烈地一揚手,轉身就朝著殷戍一行人走了過來。
蘇穆阿布大王試圖想緊追兩步跟上他,最後還是沮喪地放棄了。
“走吧,埃及人!”薩爾貢王子一路都在誇張地揮舞著手臂,“走吧,離開這個散發著臭氣的地方!我也受不了了!我和你們一起走吧!”
殷戍頓時啞然失笑——那人自己身上就惡臭無比,竟還嫌棄“馬馬什”要塞的什麼臭氣!
等等,臭氣……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在同伊利舒姆老爺撕扯爭吵、嘴裡盡情地開罵的時候,那個人一定就在一邊一字不落地全程聽到了!
殷戍的後背上頓時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
亞述.丹.薩爾貢王子為什麼要混在“鷲”軍團的士兵之中?他什麼時候來的?他這樣做意欲何為?……
殷戍正在胡思亂想,那個猥瑣的男人已經大大咧咧走到了自己身邊。
“我們離開這裡!”王子尖叫道,“沒有人敢攔著我們!”
全場寂然。
離開?自己同蘇穆阿布大王的會面,就這樣以一個荒唐的場景開始,又迅速以一個更荒唐的場景結束了?
殷戍悄悄瞥了一下自己的兩個女伴。她們衝著自己輕輕點了點頭。
他只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正要走過去同那位呆立的蘇穆阿布大王道別,薩爾貢卻一下子攔住了他!
“不要和喀林德的大王說話,埃及人!”那人跳著腳叫道,“這裡的人都是臭蟲,不值得您用一名貴族的禮貌來對待他們!”
蘇穆阿布大王和他的軍團就那麼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動,一時間竟不知所措。
殷戍也愣住了。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那位尊貴的王子竟然做出了一件駭人的事情——他把圍裙一撩,直接蹲在地上肆無忌憚地開始……排洩了!
“啊!——”塔蒙和圖雅趕緊尖叫著扭過身去!
人群中頓時譁然一片!
薩爾貢心滿意足地釋放了一通,竟直接用手(!)擦了擦,又在地上的沙堆中反覆蹭了幾下,忽的一下子站直了身體,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全場的人都在一臉震驚地看著這個行事乖張的傢伙舒舒服服地放飛自我!
“走吧!”他打了一個唿哨,扭了扭屁股便揚長而去!
擁擠在木牆前的士兵們簡直就像盯著一個怪物一般驚恐地看著他,同時自動地為他讓開了道!
個性飛揚的亞述.丹.薩爾貢王子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從城門走出去了!
殷戍匆匆忙忙鞠了一躬,帶著他的隨從們快步跟上。
自始至終,“馬馬什”要塞之中這塊擁擠的小廣場上,沒有一個人說話,也沒有一個人阻攔。
……
一旦走出“馬馬什”要塞那堵高大的“木牆”,一直籠罩在頭頂的雨霧好像就漸漸散去了。
蒼茫的原野在視線中向遠處伸展開去,那正是殷戍一行人來時的方向;而河谷對面的“阿爾蘭”要塞依舊籠罩在一團朦朧的霧氣之中。
要塞外“野馬”軍團的騎兵們和“鷲”軍團的士兵們都已經散去——也許早就撤回了要塞——留下了一地的馬糞和紛亂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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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述.丹.薩爾貢王子搖搖擺擺地出了城門,完全無視守門的一干目瞪口呆的士兵們!
殷戍和他的同伴們裹緊了罩袍,低頭疾走,緊緊跟在那個瘋瘋癲癲的傢伙身後。
從“進城”到“出城”,好像不過花了一個時辰的時間,而他們卻感到像是度過了漫長的一年!
待到巨大的“馬馬什”要塞在身後後退了一段距離之後,殷戍三步並作兩步趕上去,衝著那位王子大喊起來。
“薩爾貢王子殿下!”他叫道,“您要帶我們去哪裡?”
那家夥卻不說話,而是一直在悶著頭走著,涼鞋踩在沙地上發出嘁嘁喳喳的細碎聲音。
“您要帶我們去哪裡?”殷戍不得不提高了聲音。
薩爾貢突然停了下來,有些奇怪地看著他們。
“吃飯去呀?”他猛然咧開嘴笑了,濃密的鬍鬚中露出一口大白牙,“這麼久沒有吃飯,你們不餓嗎?”
“您準備帶我們去哪裡吃?”圖雅乍起膽子趕了上來,氣喘吁吁地問道,“只有要塞中才有食物,這裡到處都是荒野和石頭山,去哪裡吃飯呢?”
那家夥突然閉上了嘴巴,死死盯著這女人,臉上顯露出一種極其古怪的神情。
“麻風病!”他突然跳著腳尖叫道,“這女人得過麻風病!”
圖雅的臉一下子脹紅了!
薩爾貢突然撲了過來,一下子便扯下這女人的罩袍,露出了她那顆佈滿了斑疹的頭顱!
“瞧呀,獅子的頭顱!”他興高采烈地叫著,“像不像?像不像獅子的頭顱?”
可憐的女人氣得渾身發抖,立刻衝過去就要甩那個恬不知恥的混賬東西一個大耳刮子,卻一下子被殷戍一抱住了!
“這是我的侍女圖雅!”他氣憤地叫喊著,“你對一個人的身體疾病冷嘲熱諷,你還是人嗎?……要不要我再揍你一頓?我可不管你是不是什麼狗屁王子!”
“哎喲!”薩爾貢一下子跳了開去,卻發出了更加響亮的尖叫聲!
“啊!啊!啊!埃及的使節又要揍我!”他誇張地揮舞著雙臂,大喊大叫著,“安虎老爺又要揍我!啦!啦!啦!”
殷戍氣得七竅生煙,正要撲過去大打出手,突然呆在原地不動了!
那家夥竟然開始玩起了後空翻,一個接著一個,身體就像風車一般原地旋轉起來!
他身上好像帶著不少雜七雜八的金屬玩意兒,此刻全都在亂七八糟地相互撞擊,發出了嘈雜的噪音;而他翻飛的手腳又帶起了地上的汙泥雜土,致使殷戍一行人不得不紛紛後退躲避!
“我的神靈呀!”塔蒙絕望地叫了起來,“這是一名尊貴的王子嗎?這簡直就是一個腦殼壞掉的神經病嘛!”
殷戍卻一言不發地看著那家夥氣喘吁吁的表演,一顆心卻沉了下去——那個人的身手極為矯健,那決不是一具40歲老男人的身體!
此時此刻,“蓬特十塔”卻變得興奮起來了。
這群活潑的年輕人已經從最初的敬畏與拘謹之中解脫出來,開始興致勃勃地觀賞起這個古怪好玩的“小老頭”瘋瘋癲癲的動作,並發出了越來越大的嘲笑聲。
“來呀,翻得真好,王子!再來100個!”
“小心呀小夥子們!他屁股上可全是屎!小心甩你們一身!”
“嘻嘻,哈哈,嘿嘿……”
“閉嘴,毛孩子!”這位王子突然定住了身體,以一種“拿大頂”的姿態對著人們吹胡子瞪眼,“你們屁股上才有屎!”
他的雙腿突然用力朝著天空亂蹬,下身的圍裙嘩啦一下子倒垂了下來。
“啊!——”塔蒙和圖雅趕緊尖叫著別過臉去!
尊貴的亞述.丹.薩爾貢王子在圍裙裡面竟然什麼都沒穿!胯下那一團不可描述之物登時一覽無遺!
“薩巴塔,揍他!”殷戍暴喝一聲!
“蓬特十塔”面面相覷,卻猶豫著不敢動手——那家夥可真是一名惹不起的亞述王子!
“揍他呀!”殷戍暴跳如雷,一下子衝過去一腳便踹翻了他!
“哎喲!”薩爾貢尖叫著在地上滾了兩滾,“哎喲!埃及的安虎老爺又揍我了,救命呀!救命呀!”
殷戍又好氣又好笑,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怎麼就碰上了這麼一個活寶!
正在這時,那家夥已經從泥地中爬起來了。他的尖頂盔掉到地上,露出了一頭油膩膩、鳥窩一般散亂的黑髮;他的身上沾滿了黑泥和草葉,顯得更加骯髒噁心。
“你等著,埃及人!”薩爾貢突然跳著腳怒吼道,“你等著,我找人來打你!”
他從圍裙裡左掏右掏,不知掏出了一個什麼東西塞在嘴裡,用力吹了起來!
一種聞所未聞的奇異哨聲立即響了起來,聲音巨大而又尖利,綿遠悠長,就像是一頭老山羊拉長了音調在哼叫一般。
殷戍一行人竟都被這古怪的聲音迷住了!
不一會兒,坡地的另一邊傳來了轟隆隆的聲音,就好像有一個綿長的悶雷開始在地表徘徊。
殷戍的臉一下子白了——他太熟悉這聲音了,就在莫拉皮郊外那難忘的一夜,他聽到過一模一樣的聲音!
果然,幾架雙馬戰車飛快地躍上了坡地!
塔蒙驚慌的尖叫聲還沒有完全發出來,又有更多的雙馬戰車緊隨其後,齊齊湧上了這塊“馬馬什”要塞之外的平緩坡地!
殷戍一下子捂住了嘴巴。他真的想發出更加猛烈的尖叫聲——神靈啊!竟然足足有100臺戰車!
亞述的重型戰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