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離開病房後,蔣紹霆的人馬很快就趕到,將病房門口圍住,除卻醫生護士外不讓任何人進去,就連許浮生的室友也同樣被擋在外面。
他瞭解蔣紹霆,這樣的男人,一旦對誰升起佔有慾,便會不死不休,而當初,但凡蔣紹霆對碧姬有一點點的動心,事情或許不會變的這樣糟糕。
腦海當中其實有關於許浮生的記憶並不多,無非就是當初他闖入她家將她連同睿希帶走,還有那窮鄉僻壤之地裡的幾天相處。
伊恩?派克低頭晃動著手中玻璃杯,眼前不由浮現鮮血滲透婚紗慢慢湧出來的那一幕,就算過去這些時間,他還是沒有辦法忘掉。
許浮生,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
加了冰的威士忌在杯中呈琥珀色來回被伊恩?派克晃動著,他的眸色深沉,深夜裡,那片蔚藍竟給人以一種說不出的神秘感……
而深夜酒吧內,有一道同樣的身影,在瘋狂買醉。
自從知道真相後,殷陸離幾乎一到夜裡就會來酒吧,有的時候喝到半夜開個包間就睡在裡面,有的時候要一直喝到早晨。
起初傅瑜還會來找他,可殷陸離就像是會跟她打游擊戰似的,刻意避開,雖說知子莫若母,可反過來,知母也如子,避開傅瑜對殷陸離來說,簡直輕而易舉。
今夜,他又喝醉了,在他身旁卻坐著陳雨柔。
“殷大哥,你別再喝了。”陳雨柔聲音甜軟,打扮清純,時不時會在旁邊勸一句,殷陸離卻像是什麼都聽不到,徑自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
她最近心情很好,蔣紹霆與許浮生的婚事,在A市最近是鬧得滿城風雨,而她,只會把那場婚禮當成是笑話來看,蔣先生……果然不會娶那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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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抿口調酒,香甜的口感如同是果汁一樣,不過陳雨柔清楚這東西的後勁不小。
“殷大哥,你別這樣,你這樣……姐姐如果知道,一定會心疼的。”陳雨柔將陳雨馨拿出來說事,殷陸離聞言卻越發浮躁起來。
“雨柔,其實我不是個好人。”今夜,殷陸離反反覆覆的說著這句話,滿口酒氣,而眼角下的那顆淚痣,看起來如此顯眼。
“我對不起你姐姐。”有道是酒後吐真言,殷陸離表情很痛苦。
“殷大哥你別在說了,其實你和姐姐的事,姐姐有告訴過我些……”陳雨柔笑了笑,當初可是姐姐親口對她承認,當初她是故意介紹殷陸離與許浮生認識的,目的就是為了能夠讓許浮生的父親幫殷陸離度過當時的難關。
豈料後來局面越來越不受她控制,最終事情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不,你根本不知道……你們什麼都不知道……”殷陸離慢慢趴在桌上,將所有情緒都深深隱藏起來,像是睡著了般,面前是一個個空了的酒杯。
“殷大哥,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陳雨柔將錢放在吧臺上,艱難的撐著殷陸離朝酒吧門口走去,好在他自己還能走,儘管如此……
短短的路程中,陳雨柔還是累的氣喘吁吁,滿頭大汗了起來。
好不容易將殷陸離推進車內,陳雨柔坐在駕駛室,看著癱倒在副駕駛上的男人,姐姐當初對她說的可不少,關於許浮生,其實她還知道她的一個大料。
本想要等到蔣先生與許浮生真的結婚之後再決定要不要說出來的,可現在既然婚禮已經沒了,那她也就不必費這個心思!
視線緩緩落在殷陸離的身上,嘴角緩緩勾起淺淺的笑……
蔣紹霆一直守著許浮生,直到藥液輸完,他沒有驚動其他人幫她拔掉。
他不知她做了個怎樣的夢,從頭到尾,許浮生都勾著淺淺的笑。
她本就美麗,即便憔悴,卻依舊令人心動。
側躺在許浮生身邊,蔣紹霆看著她,事情一樁連著一件,事實上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弄清楚,那一夜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甚至……
如果不是伊麗莎白陰差陽錯的將睿希綁了去,或許這個秘密將會被深藏一輩子。
或許,自己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應該感謝她的!
“浮生,你既然是我這輩子認定了的女人,那我與你之間便是至死方休,就算你有多恨我,這雙手,沒有我的允許……你也絕對不能夠鬆開!”
成熟的男性聲音在房間內響起,蔣紹霆沉默的將許浮生綿軟身體摟在懷中,儘管只有那一點點的溫暖,也極力涉取著……
許浮生的夢還在繼續。
從小到大,饒是在監獄那五年的鐵窗生涯,她也從未做過這麼虛幻美好的夢。
美好到,她能過上那種,蔣紹霆一下班他們兩人能夠一起去接兩個孩子放學,一路上就算是兩人都不說話,那種溫情,卻足夠令她沉淪。
這本就是許浮生理想中的生活,她有些害怕,期盼著時間能夠走的慢一點,她害怕自己醒來後,面對與眼前這個蔣紹霆截然不同而又冷酷的男人,她該怎辦?
夜幕降臨,兩個孩子已經上樓去睡了,偌大的大廳內關了水晶燈,僅僅留下幾盞暖光的壁燈還亮著,蔣紹霆坐在沙發上,面前是兩杯紅酒。
見許浮生走過來,朝她伸出手,唇角勾起纏綿的弧線。
蔣紹霆在家裡時,是那種完全放鬆的狀態,許浮生靠過去,一股紅酒香氣迎面撲來,電視上正播放著不知名的電影,兩個人似乎都沒有看的意思。
“蔣紹霆,如果我說現在和你的一切都是場夢,外面現實生活中的你,和現在是截然相反的,你信嗎?”似乎自從遇到這個男人,她的生活永遠都是水深火熱的,而現在,難得的輕鬆溫馨竟也是在夢裡。
“不信,不論是哪個我,都不會傷害你。”蔣紹霆與她窩在沙發上,五官深邃迷人,說起情話來更是勾人犯罪。
許浮生笑笑不置可否,所以這就是場夢而已,浮生一夢。
“當我嚐到家庭的滋味,沒有人會比我更加的珍惜,珍惜這一切,珍惜你!”
他執起高腳杯,修長手指在透明杯身上輕撫,面容被分割成明暗兩面。
紹霆說他抱著妹妹就坐在不遠處,血一直流到他腳下。
他看到他媽媽睜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你可以想象到那天晚上,有多麼的血腥嗎?
他就像座孤塔,不說話,也不會笑。
許浮生不由回想起綠喬姐曾經對她說過的話,心臟一陣陣的抽緊著,明明知道現在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心疼的滋味卻再真切不過。
紹霆他的確不是一個壞人,我希望你知道這些事情之後,能夠……
能夠理解他!
如果說當初的許浮生並不能夠理解沈綠喬所說的這句話的意思,那麼現在,她終於能夠理解,原來自那麼早之前,就有人在提醒自己。
“就算我一時傷害了你,也請你不要那麼著急就放棄我,答應我好麼,浮生?”
如同閃電劈過,四周的一切漸漸變得飄渺起來,如同煙霧一樣,許浮生極力的想要伸出手抓住一切,抓住面前的這個男人,可似乎太過困難。
“別走……我不知道該怎麼原諒……讓我留在這裡……好不好?”
許浮生聽到自己艱澀的聲音正如是祈求,可周遭的一切越來越淡,不安與惶恐越發充斥在心底裡,她不要離開這裡……不要離開這裡……
許浮生倏然睜開眼睛大口喘著粗氣,而面前剛剛入睡的男人很明顯是被驚醒的。
他猛地坐起身來,用著溫柔力道輕撫舒緩許浮生的情緒,而這樣的動作,也令剛剛睜開眼睛的她半響沒回過神來,不知是夢境還是現實。
“做噩夢了?”她聽到蔣紹霆的聲音傳來,怔怔抬起頭來,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回應,許浮生的身體還是虛弱的,不一會兒便有些撐不住。
許浮生看出,蔣紹霆似乎在害怕,卻不明白他到底在害怕什麼。
也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自己並沒有做噩夢,相反,她還做了一個或許已經無法實現的美夢,那個夢告訴自己,美好的時間永遠都過得如此短暫。
“餓嗎?”蔣紹霆卻絲毫不介意許浮生的冷漠態度,只是低聲再度向她確認。
見她沒反應,伸手想要落在她額頭上,這回許浮生終於動了,啪的一下拍開他的手,儘管因著虛弱力道還很輕,卻依舊成功的制止住了蔣紹霆動作。
“別碰我。”許浮生終於找回了自己聲音,她的眼神卻依舊還落在蔣紹霆的臉上,夢中的他與現實中的他疊加到一起,而那些夢中的對話……
卻依舊清晰無比的在腦海中迴響著。
或許是話說的太快,許浮生接連不斷的嗆咳著,蔣紹霆本想伸手,卻被許浮生一次次的格開,到最後,就連他自己也怒了。
“許浮生,你能不能不要這麼不拿自己當回事!就算是想死,也別死在我的床上!”蔣紹霆低吼著,許浮生看著他,不知過去多長時間,背對著他重重躺下來!
以沉默回應他刺心的話語。
一時間,蔣紹霆心裡焦慮焦躁煩悶齊刷刷的湧到一起,他恨透了兩人之間現如今的關係,就算貼靠的再近,卻還是像隔著萬水千山。
紹霆他的確不是一個壞人,我希望你知道這些事情之後,能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