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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三)傳位(尤菲·斯坦米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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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早飯了麼?”

輕巧的足音沿著旋梯一路接近,房門向內轉開,琳端著托盤走進屋內,上面擺著幾塊麵包,以及一個冒著熱氣的陶罐。

“我有點兒緊張。”尤菲搖了搖頭,“直覺告訴我,今天我們不會太順利。”

“不用直覺也猜得到啦。”金髮少女將盤子放到桌上,從陶罐中倒了杯熱騰騰的乳白色液體,塞到她的手裡,“如果什麼都沒發生,我倒是會覺得奇怪呢。”

尤菲低下頭,略帶清甜的香氣鑽入鼻腔——那是新鮮的雪蘭羊奶,她向來喜歡的味道。

“但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金髮少女自言自語道,順手抓了個麵包咬著,“要不要換一個計劃,讓克洛維斯在城門上發表宣言?”

“那不符合傳統,琳。”尤菲端起杯子,輕輕呷了一口,搖了搖頭,“奧萊爾家族藉助了聖萊昂教會的力量,才得以推翻當年的卡斯帕王朝。自此每當新皇繼位,都有現任的白袍主教在旁見證。而按照慣例,羅格曼也需要接受教會的祝福,以避免他……‘下葬後遭受邪惡侵擾’。”

“還真是麻煩。”琳不滿地翻了個白眼,“反正預定要得罪一部分民眾,就最好別一併得罪了教會,對吧?”

沒錯,和四百年前一樣。她點點頭表示贊同。

“父親會從「英雄門」出城,沿著獅鷲大道前往聖堂。”她放下杯子,從頭梳理起當日不久後的安排,“在‘普羅託迪斯的注視下’,他將代表兄長領受教會的賜福,宣佈先皇的死因和傳位的決定。之後,由瑪洛琳發表即位宣言,帶隊前往白石墓園,安葬羅格曼的遺體。”

“圍觀的人肯定有一大堆。”琳撇了撇嘴,“巴拉克將軍和休斯還沒回來,如果庫倫再來鬧事,只憑我們和衛兵們,可保護不了所有人啊。”

“這個倒不用太擔心。老媽可是把庫倫嚇得夠嗆,短時間內他不會想來這兒的。”尤菲抿抿嘴,聲音輕鬆了幾分,“說起來,格蕾絲的狀況怎麼樣?”

“好的不得了。她天天呆在皇家的獅鷲園裡,感覺都快成了那兒的老大。”琳朝她比了個大拇指,然後輕哼了一聲,“說到這個,昨天那個侯爵還諷刺我,說什麼不如去當獅鷲飼養員,更能夠發揮我的才能——雖然我不討厭這個工作,但我不喜歡他。”

這也是預想之中的事。父親在部分貴族中公開了她的身份,但琳依舊只是子爵之女。她們才二十多歲,遠不符合多數常人對於‘巫師’的習慣印象——在他們看來,那都是些將自己關在塔樓裡鑽研十幾年,以至於精神都有些不正常的中年或老人。

而儘管兩人經歷了許多冒險,能夠拿出來講述的卻寥寥無幾。

“除了那些被羅格曼趕走的官員,剩下的都是些什麼人啊。”金髮少女嘆了口氣,半真半假地抱怨道,“接下來要怎麼辦?”

尤菲側過頭,望向窗外。朝陽正緩緩升向天頂,一併消融清晨的薄霧。

“我要再去確認一下路線,順便和肯沃斯見個面。而你去找一下獅鷲衛隊,今天下午的儀式中,由你和格蕾絲代替其中的一名騎士。”比起那些羅格曼留下的皇室禁衛,還是有個‘自己人’更加令她安心。

“沒問題,這點小事就交給我吧!”

金髮少女與她碰了下拳頭,快步跑下塔樓的旋梯。尤菲則慢慢喝完杯中的羊奶,披上外套,扎好頭髮,走到南側城牆上方。

秋季的早上還有些涼意,從城牆上望向外城,街道和市集上熱鬧如常。尤菲用法術隱藏起身形,以魔力構建出雙翼,沿著街道一路飛向教堂的方向。

她用秘術強化了聽覺與視力,微風捕捉到下方人群的私語,再將其帶回她的耳畔。其中多數是討價還價和家長裡短,也有些捕風捉影的小道消息。尤菲聽到有人聲稱羅格曼肯定死了,另一人則怒氣衝衝地反駁他。

“你胡咧咧什麼。羅格曼殿下可是……可是有那個上神看顧著的!我給你打個賭,要是羅格曼死的比我早,我就把我的襪子煮了吃下去!”

“你可說好了。”另一人懶洋洋地回答,“我這就去買口鍋和調味料,明天你就帶著襪子上門吧。”

尤菲差點笑出聲來。但想到實際的情況,又覺得不那麼值得開心。類似的爭辯還有幾起,都沒能引起太多關注。她一路飛過鬧市,並未發現任何可疑的佈置。

她穿過光耀廣場,從東南側的後門進入大聖堂,推開準備室的門。屋內安靜如常,身披白袍的大主教正埋首閱讀,聞聲緩緩抬起頭來。

“肯沃斯。”她散去魔力,坐到主教的對面,“看起來你準備好了?”

“我希望如此,尤菲。”肯沃斯·培羅聳聳肩。“倒是你們,真的不多考慮一下?駕崩、葬禮、退位——我很擔心輝光城的人們能否一口氣消化掉這些……令人不安的訊息。”

“那樣更好,比起連續讓他們不安三次。對了,肯沃斯。如果有什麼意外發生的話,別太驚訝。”

白袍主教合上手裡的《光明福音》,懷疑地打量著她。

“還能有什麼意外——你們打算做什麼?”

她決定提前告訴對方。自己首先表示出誠意,才能得到教會的信任,“公開羅格曼真正的死因。”尤菲伸出食指,點了點屋頂,“我想你明白。請放心,這不會影響到教會的聲望。”

“是啊,我明白。”主教抬起手,輕撫有些花白的鬍鬚,慢慢揉搓著下巴,“你們是打算和「天之主」——”

“現在還沒有。”尤菲輕聲打斷對方的話,“但如果是的話,你們怎樣想?”

鮑沃斯放下手,用拇指撓著左手背,沉吟了一會兒。

“我會聆聽「光之主」的教誨。”他緩慢地說,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只要可能,我願意和你們保持現有的關係,或者更密切一些。”

至少這算是個承諾,尤菲心想。她輕巧地站起身,左手點了點眉心,躬身向對方致意。

“如果是那樣,你們將得到皇室的友誼……以及琳和我的。”

“兩名年輕巫師的友誼,那可真不錯。”肯沃斯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卡蘭和我提起過你們,經過他親愛的弟子之口……無論如何,路還很長,我希望看到你們走得更遠。”

他是個好人。聖萊昂教會中,還有許許多多肯沃斯這樣的信徒。相比之下,尤菲有些好奇,當年的奧斯汀到底因為什麼才叛離教會,甚至殺害同袍,但現在顯然不是提問的時機。

不管怎樣,無論理由,壞人就是壞人。

“我們會的。”她柔聲回答道,“祝你健康,肯沃斯。”

然後她離開教會,與來時一樣返回內城,前往停放著羅格曼遺體的地下大廳。

得益於聖萊昂的祝福,加上秘術製造出的低溫,那具遺體存放了兩個星期,仍然和被發現時一般模樣——甚至連些許的屍斑,都被守護的神術完全抹消。男人的身軀健壯,紅發濃密,皮膚滿是光澤,彷彿僅僅陷入熟睡,沒多久就能醒來,再次投入到繁重的政務當中。

那永遠不可能了。

直覺告訴她,哪怕她詢問埃達,得到的也將是否定的答覆。而且,在確認如今「天之主」的身份與目的之前,她不願更多地接觸對方。

尤菲走到牆邊,坐到青石的長凳上,默默溫習常用的咒文和拆解手段。不多時,安娜薇爾和艾莉西婭、數名留在王城的公爵和伯爵、以及瑪洛琳先後走進大廳,在羅格曼的棺槨旁佇立片刻,然後同樣坐到一旁等待。

克洛維斯與大學士萊曼最後一個到達,十幾名身披鋼甲,手執長柄斧槍的皇室禁衛陪同兩側。當今的帝王走向大廳中心,輕撫金黑色的棺槨,沉默著凝望了約一分鐘,然後背過身。

“時間到了,我們出發吧。”他低聲宣佈。

尤菲起身上前,用秘術令棺槨緩緩升起,漂浮在距離地面兩尺的高度。四名禁衛分立兩側,拉動鑲嵌其上的銅環,帶著它攀上一道緩坡,來到王宮正前方的廣場。

八名獅鷲騎士早已候在此處。他們全身披覆禮甲,手持皇室的金輝旌旗,面容掩蓋在銀白頭盔之下。饒是這樣,她仍然一眼便認出了自己的好友——位於佇列的右側首位。獅鷲格蕾絲輕輕抖了抖羽翼,偏過頭望了她一眼,視線裡自信滿滿。

“很帥氣嘛。”她用幻音術將話語送至對方耳邊,“克洛維斯有老媽看著,瑪洛琳和其他人就拜託你們了。”

騎士輕微點頭回應,看似一本正經。

隊伍在這裡停歇了半小時有餘。居住於內城的官員們陸續前來,瞻仰羅格曼·奧萊爾的面容與身姿,停留數分鍾便行禮告退。等到最後一人轉身離開,禁衛們再一次拉動棺槨,沿著順時針方向,貼著內城環行整整一週。

當他們回到出發的位置,位於正南方,通常緊閉的大門也已完全開啟。衛兵們走到前方,清理出七八公尺寬的通路,引導著整個隊伍緩慢前行。

獅鷲大道平日就不缺人流,此時的陣仗則吸引了更多的注意。眼前的一幕隨著口口相傳迅速擴散,帶來更多想要親眼確證的民眾,融入到整條街道的人群當中。

皇室的佇列如同河流中的小舟,被裹挾著緩緩向著目標移動。知道發生了什麼的人並不多,但被眾人簇擁的金黑色棺槨,已經足以引起眾多的猜測。

尤菲聽到幾聲孩子的尖叫,以及從各處傳來的咒罵和爭吵。更多的人則緊閉著嘴,帶著些許不安與恐懼,目光在獅鷲騎士、禁衛、克洛維斯與棺木上往復遊移。

不算太長的道路走了整整半個小時。當獅鷲騎士帶領著整個隊伍轉向,登上赫爾丘陵的緩坡,然後進入教堂前的寬闊廣場,尤菲才略微松了口氣。

只要‘敵人’還不算太笨,就不會在此時發起攻擊——直到他們離開教會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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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從右方環過廣場,將棺槨放置在五公尺高,白色大理石的聖·萊昂諾斯雕像腳下。克洛維斯走上前去,向早已候在此處的白袍主教點頭致意。

“我們如約而至。”他說,“請開始吧,肯沃斯。”

人潮迅速自四面八方湧入,將廣場圍得密不透風。禁衛們以長斧拄地,勉強阻隔開擁擠的民眾。白袍主教緩步走來,將白金的聖徽擺放在棺木上方,雙手握於胸前,垂首低聲祈禱。

“神愛這世上眾生。他看護新生幼童,亦眷顧耄耋老者,及至身軀腐朽,靈魂歸於神國——”

莊嚴而悠長的鐘聲自廣場另一側響起,鳴徹整座廣場,壓過了周圍的喧鬧,以及大主教的誦唸——反正尤菲不太關心對方說了些什麼。鐘聲漸趨漸遠,然後是第二聲,以及第三聲,以及第四聲。

她默默計數著,並看到許多民眾也在這樣做。安魂的鳴**二十一次,象徵著所有外層界、內層界以及物質界本身——儘管實際上,它們的總數遠遠超過這些。當最後一聲長鍾停歇,聖光自萊昂諾斯雕像的杖尖落下,灑滿金黑色的棺槨,為它鍍上一層純白的外衣。

按照預先安排的計劃,尤菲默誦咒文,用法術將克洛維斯的聲音放大。與此同時,兩名禁衛將點燃的薰香擺放到棺槨兩側——那之中混有琳製作的魔藥,只是少許便可安定心神。

“午安,帝國的子民們。恐怕你們中的很多人已經猜到,我眼前的這具棺木中躺有何人。”克洛維斯·奧萊爾一開口便直入正題,“我很遺憾地告訴你們,羅格曼·維克托·奧萊爾,已於十日之前,即聖萊昂歷第四百五十八年,秋之月的二十二日,在輝光城中離世。”

四周靜寂了一瞬,嘈雜驟然膨脹了幾分。尤菲聽到有人大喊著‘我就知道’,還有人尖叫和咒罵,但父親再一次開口,聲音將它們都壓了過去。

“前些天內,我聽過城內曾流傳怎樣的傳言。而此時此刻,我也知道你們心中的疑慮。現在我告訴你們答案。羅格曼.奧萊爾並非自然死亡,而是受人謀害。”

克洛維斯停頓片刻。四周喧譁仍在,但比起初弱了少許。尤菲清晰地聞到薰香的藥草氣息,希望它足夠有用,她心想。

“其便是主導攻陷冬青堡的戰爭,驅走了數百年守護帝國的《黑鴉》騎士團;在背後挑唆助言,以惡魔為藉口發起針對艾爾德斯的侵略;用藥物製造出不懼死亡的士卒,將他們如消耗品般丟上戰場。”他放慢語速,聲音低沉而宏亮,“以及,於輝光城的大殿之上,親手將所謂《福音》賜予長兄羅格曼的——「天之主」的代言人,庫倫·達爾!”

“那並非真正的福音,而是以神術數十倍的壓榨身體潛力,使他永遠不覺疲憊。但人的壽數終歸有限,兄長期待的永葆青春,最後不過幻夢一場。”

“以奧倫帝國皇帝的身份,我,克洛維斯·弗蘭·奧萊爾在此宣告,庫倫·達爾犯有謀殺罪,戰爭罪,以及叛國罪,必將受律法嚴懲。”他高聲道,一字一頓,“刑律司會將其畫像貼滿全國,但其實力遠超常人,得知線索者請立即向當地刑律司報告,切莫擅自行事。任何線索一經查證,提供者均可得五十枚銀幣為賞!”

人群一陣湧動,有些人似是要衝上前來,但騎士們長槍微斜,獅鷲輕振羽翼,便令他們退了回去。還有人似乎想明白了些什麼,匆忙與身邊人交頭接耳,目光中染滿不安與疑懼。

“曾信仰「上神埃達」的人們,不必為此擔心。“克洛維斯放緩了語氣,“至今為止,你們的獲益均是神術網路的賜予,正如消逝了數百年,源自「天之主」的神術一樣,不會對身體造成任何傷害。”

“至於參加過上一場戰爭,在戰鬥中‘死而復生’的年輕人們——或許你們感覺到身體疲憊,活力亦不如往常,那並非永久的傷害。你們仍可與常人一樣度過幾十年,正常地結婚、生子、衰老和死去。”

那不全是善意的謊言。死過一兩次的士兵們會損失些生命力,但只要不再過度消耗,身體就能逐漸彌補曾經的損傷。至於更為嚴重的那些……畢竟是少數,尤菲心想。

“我無法肯定,那位「天之主」,與祂的追隨者今後的舉動,是否始終抱持著善意。”克洛維斯以手撫胸,如此作為宣言的結語,“以帝國的名義,我請求你們不要盲信任何人,哪怕那意味著毫無理由的恩賜。神愛世人,但他們更樂見於人們努力前進,而非坐享其成。”

“的確如此。”肯沃斯踏前一步,聲音緩慢而渾厚,“吾主普羅託迪斯擁有強大力量,然而對行於地上的一切生靈,無論信他與否,他都絕不偏袒。”他張開雙臂,舉過頭頂,一道柔和的聖白光環向外擴散,將暖意傳遍整片廣場,“任何人只要願意,都可來教會學習知識,以及歸屬於「光之主」的神術。”

大主教的話語停息,喧鬧漸漸消去,靜寂如同軟毯般籠罩住廣場。有些人低聲禱告,更多人默然不語。尤菲輕輕吐了口氣——至少第一步沒出亂子,大概算是件好事。

她平緩了一下緊繃的神經,看到瑪洛琳上前一步,與克洛維斯、肯沃斯站成一個等距三角。

“庫倫·達爾有罪。盲信對方,以致發起戰爭的兄長有錯。而我身為其弟,身在王城卻未能及時察覺勸阻,同樣有錯。”克洛維斯再一次開口,這一次不再高亢,卻同樣清晰,“我常年埋首於歷史文獻,既無能力,亦無意願坐於皇位之上。”

克洛維斯將頭頂的皇冠摘下,用雙手託在前方。瑪洛琳和肯沃斯一同伸出手,從另外兩側搭在有如獅鷲展翼般的,漆黑色的冠冕頂端。

“因而——我自願傳位於我的長姐,瑪洛琳·米拉·奧萊爾公爵。我相信,她必能妥善帶領帝國前進,令全帝國的子民們安居樂業。”她的父親凝視著瑪洛琳的面容,臉上似乎帶著一絲輕鬆,“而我將辭去一切職位,回到塔中思慮過錯,不再干涉政務。”

瑪洛琳有些惱怒地瞪了克洛一眼。而大主教表情不變,接著對方的話再次開口。

“我是聖萊昂教會駐輝光城白袍主教,肯沃斯·蘭德爾·培羅。”他收回一隻手,在胸口畫出圓環,然後重新搭在冠冕之上,“我見證並承認克洛維斯的宣告,以聖·萊昂諾斯的名義,我見證並認同瑪洛琳的資格。當她戴上冠冕,教會將承認其為帝國之王——”

群眾譁然。震驚或困惑的喊聲此起彼伏,間或夾雜著幾句咒罵。但瑪洛琳全然不顧那些,只是摘下自己原本的頭冠,將其遞給一旁的禁衛,然後將代表皇位的冠冕戴在頭上。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瑪洛琳的言語間似笑非笑,“有些人稱我為‘血荊棘’,有些人以為我和巨魔一樣高,還有人覺得我會噴火。”女性手按劍柄,身軀挺拔,“但我就在這裡,和你們一樣,是個卡瑪爾人,是個女人。”她提高聲音,“同時是你們的王。”

“接下來帝國將面臨挑戰,相信你們也都明白。無論在王座上的是克洛維斯、我、甚至伊斯塔爾和德萊恩當中的任何一個,這一點都沒什麼區別。”她的聲音堅定而清澈,“但我可以告訴你們,北方衛隊和荊棘騎士團一週內便會將抵達,與禁衛軍和獅鷲衛隊一同守護這裡。你們可以去聽聽傳言,就會明白,輝光城或許不那麼安全,卻也不比其他的地方更危險。”

“或許有人不喜歡羅格曼,也有人不喜歡我。但羅格曼時期的官員們,我想你們每個人都有所體會,並從中獲益。”尤菲看到許多人自發地點了點頭,包括幾名侍立一側的禁衛,“去年的這個時候,兄長聽信庫倫讒言,將許多官員下獄或流放。我正盡己所能請回他們,而其中的一些人,已經在趕來王城的路上。”

“我不強徵任何人成為士兵。當然,若你們願意守衛自己的家園,帝國也將給予你們足夠的訓練,並支付合適的報酬。”她環顧四周,話語不曾停頓片刻,“今年年底之前,包含輝光城在內的所有帝國直轄領地,糧食稅賦減免一半,其餘稅賦減免三成。必要的時候,民政廳將動用國庫的錢糧,即便有人因故失去工作,也不會餓死在這個冬天。”

瑪洛琳高舉起右手,目光平靜,聲音鏗鏘有力。

“當凜冬過去,春天就在前方。我會與你們共同努力,勝利將屬於我們每一個人。我希望見到,這座城市的一切都能存活下來,一同見證那一刻的來臨!”

最後一個字音落下,廣場彷彿一下子迴歸寧靜,之前的喧譁不復存在。沉寂持續了十幾秒鐘,直到右側最前方的騎士躍下獅鷲,轉身半跪下來,將長戟放在瑪洛琳腳邊。

“如果伊斯塔爾和德萊恩真的心繫民眾,他們就不該前來奪權。而如果他們來了,我們就將他們通通打回去!”那聲音沒有被秘術放大,但依舊清亮悅耳,“為了勝利與和平,女皇萬歲!”

尤菲心中好笑,也不由讚賞好友的應變。其餘的獅鷲騎士一同轉身屈膝,呼喚新任女王的名號。似是受到感染,人群中也響起“女皇萬歲”的呼喊,儘管有些稀稀落落。

“騙子!你們都被騙了!瑪洛琳,她是個不折不扣的——”

尖利的呼喊刺穿她右側的鼓膜,尤菲猛地扭過頭,看見一個膀大腰圓、衣衫破舊的中年女性擠過人群,徑直衝向新任女皇的方向。此時獅鷲騎士們仍未起身,而立於佇列右方的年輕禁衛僅微一愣神,立刻擎起手中的長斧——

“琳!”她高聲大喊。

利斧劃過一道寒光,徑直劈向中年女性的脖頸,卻在最後一刻被無形的力量扯開,只將對方的頭髻切斷。與此同時,那名為首的‘騎士’三兩步衝到女性身邊,鐵手套一把抓住對方的臂膊,將她向後拉拽出兩三公尺。

“都給我住手!”她聽到長劍出鞘,瑪洛琳憤怒的聲音響徹四周,“沒有命令,誰都不準動武!這裡沒有敵人!”

禁衛們面面相覷,但仍舊服從了指令。尤菲環顧四周,秘術增強過的視覺捕捉到了另外幾處騷動,想來是原本也打算衝出人群,又被眼前的一幕嚇了回去。

她走向琳,看著披頭散髮,正下意識不斷掙扎的中年女性。

“是誰讓你這樣做的。”她盯著對方的眼睛,用上了精神系的秘術,同時再次將兩人的聲音放大,“他給了你什麼報酬?”

女性的目光茫然了一瞬,隨之重新變得清明。她抬手撓了撓臉,一眨不眨地看著尤菲。

“是個黑衣服的,披著帶帽子的斗篷……我不知道他是男是女。大概這麼高。”中年女性抬起手,比了個和她差不多的高度,“他給我了……五枚帝國銀幣,讓我幫忙揭發瑪洛琳的真面目。他還說,這種場合下皇室不敢殺人,用不著擔心——”

“我明白了,這樣就夠了。”尤菲打斷女性的話,轉回身望著那名年輕的禁衛,“又是誰讓你這樣做的?”

年輕人已經有些慌了神,用不著法術就全開了口,“是、是禁衛隊長告訴我們的!他他說,儀式上可能有人會說皇室的壞話,讓……讓我們保持警戒,在那些人說出口之前……”他的聲音低弱下去,由於法術的作用,依舊清晰可聞,“殺了他們……”

瑪洛琳將長劍回鞘,面若寒霜地走向幾人。克洛維斯與艾莉西婭跟在身後。年輕禁衛用力低垂下頭,似是不敢與她對視;中年女性揉揉眼睛,忽然醒過神來,局促不安地東張西望著。

“看來我們的禁衛隊長該換人了。”新任的女皇搖了搖頭,望向仍舊緊握著長斧的年輕人,“聽從命令沒有錯,但絕不要將刀斧揮向民眾,無論任何理由。”她走上前,拍了拍禁衛的肩頭,“我放你半個月的假,期間沒有薪水——如果需要補貼家用,可以向城衛廳申請預支。”

年輕人垂著頭,聲音有些顫抖,說不清是出於恐懼還是羞愧。“……是,殿下。”

“至於你。”瑪洛琳打量了一眼中年女性,聲音放柔了少許,“很需要那筆錢麼?”

“是……不……不是的!”女性眼珠轉了轉,對上尤菲的目光,立刻打了個激靈,“我只是……只是一時迷了心竅……”

琳從面罩下方輕笑起來。看來她是被我嚇到了,尤菲心想。控制心智的法術不影響記憶,因此她不願常用這樣的法術。但這次看來值得。

“很好。你不蠢。但指派你辦事的人是個蠢貨。”瑪洛琳的語氣迴歸冰冷,“我罰你十枚銀幣,充入國庫。”她再次轉回身,看向年輕的禁衛,“挺起胸來。你叫什麼名字?”

年輕人依言挺直了身體,聲音也平靜下來,“傑弗裡,殿下。”

“你停職的這段時間,每天去她那裡看看,幫忙做些事情。如果發現可疑的跡象,立刻向城衛廳報告——那些指使她鬧事的人,說不定還會去找麻煩。”女性將手按在劍柄上,“這是命令,明白了麼?”

“是,女皇殿下!”

“現在送她回家,順帶去收一下罰款。”瑪洛琳揮了揮手,“去吧。”

年輕的禁衛點點頭,一手提起長斧,走到中年女性面前,從琳手裡接過對方的手腕。

“諸位,麻煩讓一讓——我們走吧,女士,請告訴我你家在哪兒。”

人群騷動了片刻,緩緩讓開一條狹窄的通路。中年女性看起來比年輕禁衛胖上一圈,但她打量了下全身鋼甲,手持利刃的年輕人,還是忙不迭地點點頭,低聲說了些什麼。

等到兩人再次被人群吞沒,周圍的騷動也逐漸平息下來。琳拾起長戟,重新騎回格蕾絲的背上。而瑪洛琳走到佇列前方,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這就是我們面對的敵人。擅長於陰謀詭計,用金錢或其他利益引誘人心。”她說,“為了你們自己,若再有人許諾什麼好處,請仔細想想那糖衣的下面,會不會是一劑毒藥。”

“我要說的就這些。”新任的女皇揮揮手,“現在,做你們該做的事情去!”

於是人群逐漸離去,從外到裡一層層散開,一邊談論著之前所見的種種。尤菲看到,少部分人群似乎略顯興奮,更多的則帶著困惑與不安。

而她明白,今天所說的這些話語,很快將成為影響每個人的現實。少數目光長遠的人會提前做出選擇,甚至試圖從中獲益。更多人仍將如常度過每一日,直到某些變革真正來臨。

之後的路上沒什麼意外發生。盛放著羅格曼的棺槨被安放在墓園的中心區域,身旁是他的父親,以懦弱和猶豫不決著稱的克倫特·奧萊爾。尤菲記得史書上寫著,克倫特在六十九歲時生了一場重病,因為不願接受教會的創傷性治療——將腸道內的瘤子切除——而在半年後病亡。

某種意義上,羅格曼也好不去哪兒,少女暗自想著。儘管高坐王座之上,卻都是擁有缺陷的凡人。克洛維斯——她的父親自稱無法勝任帝王,或許是不想花費精力,也或許是不願犯錯。

至於瑪洛琳將會如何……也許歷史之主知道。儘管她什麼都不說。

“你們做得很好。”當日晚上一同用餐時,艾莉西婭如此誇獎道,“但接下來呢?”

“等今天的影響過去,也是時候去做點‘正事’了。”她抬起眉毛,平靜地給出回答,然後看向身邊的友人,“學院裡的知識沒忘掉吧,琳?”

“這個可以有!”琳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臉興奮地咂了咂嘴,“給我幾天時間,有些東西我得重新熟悉一下。對了,要不要再來比一次?”

這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話語。每次學院的期末考之前,兩人都互相複習每一門學科,同時約定較量成績。她抓住好友的手,懷念地合上眼睛,浮起溫暖的笑容。

“等著你這樣說呢——和以前一樣,我可不會放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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