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華彪突如其來的神棍式發言，要是換一個林允兒或者金鍾國這樣腦子簡單一些的，估計一笑，就過了。
可金希澈不是。
聽過了徐華彪的話，金希澈沒有再看他，而是看向了亭外。
他找來的一些挑著酒水來送行的挑夫，正在給跟著徐華彪的那群人喝著酒聊著天。
氣氛多少其實有些奇怪。
“我怕的，是金司徒，此人性格過於剛烈，眼裡容不得沙子，待姜太師一死……長安城會變成一片煉獄。而我那些從西涼一同前來的朋友們怕是都不會有好結果。”
金希澈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空洞。
“那你就更不能走了啊！你如果留下，或許還能幫幫忙什麼的。你要離開了……”
“我一個主簿能幫什麼忙！還不如眼不見……”
“你能幫上忙的。”徐華彪再次搖頭，說的斬釘截鐵。“李勝基會死，到時候，西涼軍會缺一個出主意的人。”
安靜。
金希澈死死的盯著徐華彪。
徐華彪一臉的坦然。
“……這真的很難讓我相信啊！”金希澈長長的嘆了口氣。
“如果你真的覺得此間事已無轉圜餘地，那你就自己去兗州，找李秀滿將軍，說你是我介紹過去的好了。”徐華彪只能這麼淡淡的說了。“我是暫時不會去兗州的。”
“你是真的要留在長安？”
“我就是要走，也是要帶著一些……離開的。”徐華彪搖頭。
“我覺得，我還是離開長安吧。”金希澈說出了一句讓徐華彪愣神的話。“那我就去兗州了？還請徐先生能幫我引薦一下。”
空氣徹底變安靜了。
“你認真的？”
“其實我早在離開洛陽的時候，就想過離開西涼軍的，只是一直沒有人能引薦，貿然去往又怕被懷疑我是細作。”金希澈說的很認真。
“……”
“是不是有些意外了？”金希澈笑了起來。
“你是真的要離開？”徐華彪再次確認了一句。
他已經九成確定了金希澈大概是賈詡的角色了，他要真的走了……
誰去勸打算逃回西涼的李郭汜啊！
要真的讓金濟東這位司徒大人整理了朝堂，皇帝不往許昌跑……
這天下還不亂套了？
誒……似乎哪裡不對啊！
那樣天下才不會亂套啊！
……
“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的意思，你護送一下這個人，回陳留去吧。”
“我？護送他？那你呢？”
“我還要在長安這裡留一段時間。”
“你自己留下？很危險的啊！不行，我得留下來……”
“你不是早就惦記著回陳留了嗎？留下來做什麼啊！”
徐華彪看著一臉無語的對自己搖頭的林允兒。
表情，有種說不出的感慨。
“那個人到底是什麼人啊！要不然我去殺了他？”林允兒顯然有點煩躁，狠狠的看了一眼在遠處的金希澈。
“那會是一個對你主公很有用的人。”徐華彪認真的搖了搖頭。“你帶他回去，可能比帶我回去，更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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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你之前跟我說的，我要帶回去的人？”
“……你就這麼理解吧。”
徐華彪有點訕訕的。
之前他說的，是皇帝來著……護送獻帝從長安逃到許昌，那才是大功勞啊！
“你真的要留下？你跟金鍾國也沒什麼感情啊！為什麼你要為他這麼冒險啊！”
“過去半年裡，他對我真的不錯，而且，就看在我兄長的面子上……嗯，有些事我還是要做的。”
“你真的要我走？”
“回去陳留吧，在長安你每天過的都不開心，回去了，應該會好很多的。”
“開心……倒也是。”聽到了徐華彪的話，林允兒的目光一時間有點渙散。“要不然你還是跟我一起走吧，放你一個人在這裡，我是真的不放心。”
“放不放心都是這樣了。”徐華彪笑了笑，“怎麼，難道你捨不得我了？”
語氣裡帶著一點自嘲。
“怎麼可能！！”林允兒反駁的很本能。
“那不就得了。”徐華彪笑著拍了拍林允兒的肩膀，“沒關係，總會有再見面之日的！”
“還能再見嗎？”林允兒深深的看了一眼徐華彪。
徐華彪一愣。
然後他才想起來。
他現在所處的這個時代，跟他曾經習慣的那個飛機火車的年代差了一千八百多年。
在這個靠畜力交通的年代，幾百裡的距離，可能真的就會終生不相見了。
一瞬間，他也有點捨不得了……
“你走吧，在我真的舍不得你之前。”徐華彪很認真的看了一眼林允兒。
“……那把刀……”
“送給你吧，當作一個念想了。”徐華彪看了一眼林允兒指著的那把偃月刀。
“這半年多……其實我過的也挺開心的。”林允兒的聲音很低。
“那我留你，你會留下嗎？”徐華彪的這個留字，是有著別樣的意味的。
“李秀滿將軍對我有恩，我不能就這樣棄他不顧的。”林允兒立刻搖頭。
“所以，就這樣吧。”徐華彪深深的吸了口氣，“這半年的閒聊裡，我跟你說了很多話，有些……嗯，就是你總說我吹牛的那些……”
“什麼天下三分，司馬代魏的？”
“……你都記得？”
“我雖然人看起來很一根筋，可我不傻好不好！”林允兒白了一眼徐華彪，“大多我都記著的。什麼威震逍遙津，赤壁火燒聯營……故事挺好聽的。”
“這些，都忘記了吧。”徐華彪很認真的對林允兒說道。
“……為什麼要忘記啊？”
“就算不忘記，也萬萬不可對別人說起，記住，萬萬不可。”徐華彪的表情非常的嚴肅。
兩人四目對視。
“要是我說出去了，你會來找我麻煩嗎？”林允兒的聲音裡有些古怪。
“我會再也不見你的。”
“……如果早十年認識你，多好啊……”林允兒的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只留下了這樣一句有些惆悵的話。
“早十年？什麼意思？”
徐華彪愣住了。
十年前，她……應該還沒有做武將吧？力量之源應該也沒有覺醒？
所以她的意思是……
“其實現在也不晚啊！”
徐華彪對著林允兒離開的背影，喊了一句。
只是林允兒沒有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