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人，你們怎麼走的這麼慢啊？”
陳留城。
鄭秀妍在陳留城守府，見到了離開車隊，提前來到這裡的徐華彪。
還有跟在他身邊的林允兒。
徐華彪這也算是孤身前來了，可鄭秀妍依舊沒能忍住發出這句牢騷。
“帶了一群小孩子，還有幾車書，自然就走的慢點。”徐華彪笑眯眯的對鄭秀妍說道，“反正回去洛陽也沒什麼事要做，就慢慢走，還能看看路上的風景，也是不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嘛！”
“徐大人你真是……”鄭秀妍輕輕的嘆了口氣，“許昌最近都亂成一團了，你還有這樣的閒情雅緻！”
“許昌亂？怎麼會？”
“還不是車騎將軍薛景求的事情！”鄭秀妍深深的看了一眼徐華彪，“上月初，就在徐州那邊亂的時候，薛景求想要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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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事？就憑他那幾個臭魚爛蝦也搞事情？”徐華彪一臉荒唐的笑了，“還不是分分鐘被李秀滿按在地上摩擦啊！”
“徐大人你也太小看車騎將軍的影響力了。”鄭秀妍有點無奈的搖了搖頭。
“怎麼，他們殺了李秀滿？”
“那怎麼可能！”
“可說來著！沒殺了李秀滿，那不就是失敗了嘛！”徐華彪兩手一攤。
“可是薛景求的女兒配合內侍在宮內險些控制了天子。結果鬧得樸貴妃為了保護陛下受了傷。”
“……樸貴妃是……李秀滿大人的女兒樸秀榮？”
“不然還能是誰！”鄭秀妍輕輕的嘆了口氣。“而且受傷還不輕。”
“……然後呢？”
“然後？天子震怒，下令嚴查所有參與此事的人。這幾天許昌每天都有被砍頭的。”
“我是說樸秀榮……貴妃，死了？”
“……你這麼期盼貴妃死？”
“不！一點都不！！”徐華彪立刻搖頭，“自從樸貴妃進宮之後，天子已經越發有一個天子該有的樣子了，這是社稷之福，黎民之福！我可巴不得樸貴妃成為皇后，母儀天下……這樣大家都有好日子過。”
“……徐大人你這麼看重樸貴妃？你就不記恨當初她挑唆人……”鄭秀妍說到這裡，一頓，看了一眼在徐華彪身邊的林允兒。
“我又沒怎麼樣，有什麼好記恨的？”林允兒笑眯眯的，“其實我真是一開始都不知道公子要為了這事去找薛景求的麻煩，我要知道，從一開始我就會攔著他的。”
“既然這樣……那接下來一段時間，就還請徐大人你多照顧一下樸貴妃了。”鄭秀妍點了點頭，輕輕松了口氣。
“……我照顧？我怎麼照顧？”
“樸貴妃被作反的薛景求的女兒重傷，在許昌稍微穩定了一下傷勢之後，被送去洛陽請羅英石神醫相救了。”鄭秀妍解釋了一句，“估計康復怎麼都要數月時間……”
“等一下，你們就放心把她這麼送過去？不怕天子也……”
“……徐大人。”
鄭秀妍打斷了徐華彪的話，看了一眼旁邊。
徐華彪也掃了一眼周圍。
有下人。
也有一些其他人……
“所以呢，許昌的事情到底搞定了沒？”徐華彪直接轉移話題。
“該處理的都處理了。”鄭秀妍也趁勢把話帶了回來。
“丞相大人沒有趁機清理一下異己什麼的吧？”
“……丞相大人不會做這種事的。”
“那就好。”徐華彪笑了，“我當初就因為金濟東在長安亂搞，捎帶著被天子記恨，過了好幾年他才肯原諒我，這種事有前車之鑑，就不要再重複了。”
“當然！”鄭秀妍點了點頭。“所以，這一次我們主要是來求徐大人賣一些馬的。”
“這個……真不是我不賣，洛陽其實也沒有多少軍馬。”
“徐大人你不用客氣，我可是知道你洛陽有多少馬的。我是看過的啊！”
“那些馬大部分都是駑馬，有些甚至都是有傷的馬，是不能上戰場的。”
“我只要一千匹。”
“我真拿不出來一千匹的戰馬。”徐華彪一臉認真，“我一個小小洛陽城，要那麼多戰馬做什麼！養都養不起。”
“徐大人說笑了，以洛陽的賦稅，莫說養幾千匹馬了，就是養兩萬精騎，都不成問題。”
“兩萬精騎？？我要敢開這個口，分分鐘能被李智恩的口水和眼淚淹死！”徐華彪一臉荒唐的大笑了起來，“我現在就五百騎兵，多了沒有。真的。”
“……”
“之前我就已經跟權俞利將軍說過了。”徐華彪看了一眼旁邊的權俞利，“若是你不急，兩年後，我可以讓金鍾國那邊賣一千軍馬給你，但現在，他也沒有。”
“……所以，金鍾國是真的回塞外去養馬了？”
“是啊！”
“那他不也還是隨時都能再拉起一支騎兵來……”
“掉進中原之地，還不也就是第二支陷陣營？”徐華彪笑了，“打仗，什麼時候是靠兵勇將猛了？打的是後勤，是戰略和智謀！”
“徐大人你這麼說……”
“就是告訴你不用擔心金鍾國，他現在真的對中原的事情沒興趣了。反正我找他買馬，他在塞外也能想吃肉吃肉，想喝酒喝酒，想跑馬的時候，那麼大的草原隨便他跑。回頭我還可以幫他每年辦馬球大賽……”
“那是什麼？”
“嗯，反正就是，我能讓他安安心心的呆在塞外，幫我們養馬，就夠了。”
“可就算金鍾國能沉住心，不代表他手下別的人……”
“有那樣的人我就提拔到洛陽來，如果合適，送去許昌，幫李秀滿將軍帶兵就是。”徐華彪笑呵呵的，“這些都不是事啦！好了，不說這個了，馬的事情，就這樣了，你能接受就接受，不能的話……我可以幫你再想個主意。”
“什麼？”
“如果你真的缺馬……”徐華彪四下看了一眼，然後壓低了聲音：“可以讓長安太守孫勝完幫你想想辦法。”
“孫勝完？長安有什麼馬！”
“長安沒有西涼有啊！”徐華彪笑呵呵的，“劉憲華繳獲的，多了未必有，一千來匹……不是沒可能。這個甚至都不用花錢買。”
“劉憲華會答應？”
“封他一個金城太守，給韓庚一個武威太守。一千匹馬換不來？”
“……這樣封太守不虧嗎？”鄭秀妍一臉無語。
“金城武威現在也不歸陛下管吧？”徐華彪笑了，“讓劉憲華自己打下來，自己做太守，有毛病嗎？”
“……也對。”鄭秀妍也笑了，“果然，這些事情，徐大人你的腦子，是轉的快啊！”
“什麼轉的快，只是我想的多，想的久而已。”徐華彪收起了笑容，認真說道，“從今年初要進軍長安的時候我就在想這件事了。”
“想著怎麼從西涼弄馬？”
“不是，想著怎麼迎戰李延浩。”徐華彪搖頭，“不擊敗李延浩，天子不是天子，朝廷不是朝廷，周公，也做不成周公。所以所有能被用來對抗李延浩的招數，我都想過，這是其中之一。”
“……多謝徐大人了。”
“不客氣。能擊敗李延浩，我還要多謝你了。”徐華彪點了點頭，然後忽然想起了什麼，從懷裡，摸出來了一份布卷，塞給了鄭秀妍。
“這是什麼？”接過布卷的鄭秀妍一愣。
“哦，這一次我回洛陽，估計短時間不會再來許昌了。甚至……嗯，可能以後我都未必會去許昌了。”徐華彪擺了擺手，“回頭李延浩要是來了，許昌肯定會亂，我肯定不會去到朝堂上替李秀滿說話，這東西，就是在李延浩領大軍來攻，朝堂上亂作一團，甚至李秀滿自己都慌神了的時候拿出來的東西，到時候你給李秀滿看就是了。”
“……這是何物？擊敗李延浩的戰術？”
“我又不是神！”徐華彪笑了，“戰術這種東西千變萬化的，我現在就能想到，李秀滿還養你，養你妹……啊不，養你侄妹做什麼？這就是一封給他加油鼓勁的東西，嗯，叫做十勝十敗論，性質跟我當初在江淮寫來罵金光洙的東西差不多。”
“……這種東西……”
“回頭李延浩肯定也會找人寫一篇東西來罵李秀滿的，打仗嘛！大家都要滅別人志氣，長自己威風的。珠泫寫的這個東西還是挺不錯的，所以，就拿來用用吧。”
“這是裴珠泫寫的？”鄭秀妍又是一愣。
“哦，我監督指導她寫的。她的第一作者，我的第二作者……咳咳，嗯，這不重要，反正就是她寫的，我沒打算跟她搶功。但是裡面的東西，我都是認可的。”
“……這個要等到時候拿給丞相大人看？”
“嗯，你可以先看看，但是不要先給李秀滿。”
“……為什麼？”
“李秀滿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說好聽點，真性情，說難聽點，順風浪逆風投……哦，投倒是不至於，逆風的時候就各種的找理由甩鍋。你提前給他看了，萬一他真的覺得自己是不可戰勝的，是正義的化身，主動去挑釁李延浩……別怪我到時候不幫他。”
“應該不至於吧？”鄭秀妍說這句話的時候有點心虛。
李秀滿……
嗯，還真有這個可能。
“好了，就這樣吧，我……就先回洛陽了。”徐華彪擺了擺手，對鄭秀妍說道，“真是的，有個公主就已經夠洛陽頭疼的了，又來個貴妃……”
“……”
鄭秀妍笑著搖了搖頭。
不過，心情卻是好多了。
李延浩啊……主公這個最大的對手，也是最好的朋友……
嗯，或許真的到了較量一下的時候了呢！
（第七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