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反應過來的還是程逸，不過一會兒，他的面色就回覆了正常。
看著蘇定寧問道：“你來了。”
“嗯。”蘇定寧點了點頭，似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道：“我來看看你。”
“謝謝。”
兩個人的話客氣來客氣去的，但蘇定寧整個人都顯得不太自在，不太敢跟程逸目光對視，而程逸的一雙眼睛卻又不肯離開她的面容。
似要藉著這個機會，將她的容貌深深的印刻在自己的腦海裡般，貪婪而痴迷。
一旁的程馨看的都有點著急了，左右看了看，最後嘆了口氣說：“我去問問醫生，看看後續的治療方案需不需要調整。”
說完，頓了頓，這才轉身離開。
顯然是給兩人製造機會。
蘇定寧有些無措的轉身看了程馨的背影一眼，很想張口讓人留下，畢竟她在的時候，已經有些尷尬了，程馨離開了，會讓氣氛更加緊繃。
只是程馨走的太快，根本就沒給蘇定寧開口的機會。
“出去走走吧，外面人多。”程逸似看出了她心中的糾結，主動開口，十分善解人意。
蘇定寧想了想，醫院的綠林區，人的確不少，也能讓人自在一點，便點了點頭。
程逸微笑了一下，什麼都沒說，自己轉動輪椅，準備前行。
蘇定寧看到後，主動上前在他身後站定，雙手拿著輪椅的兩邊把手道：“我幫你。”
程逸一愣，隨後輕聲的道了一聲：“好。”
這聲音很輕，就像飄散在空中的棉絮一樣，但蘇定寧依舊聽見了。
她心頭一緊，收斂起了心中的不自然，推著他一路離開了復健室。
兩個人都知道程馨去詢問醫生不過只是一個給兩人製造獨處的藉口，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回來的，便直接乘坐電梯下去了。
出了醫院大樓，一陣冷風吹來，讓蘇定寧不由打了個哆嗦。
“冷麼？還是回去吧。”程逸雖然背對著她，但還是第一時間察覺到了異樣，連忙回頭關心的看著她。
蘇定寧被這樣的目光看的心頭一窒，隨後道：“沒事，只是突然從溫暖的地方出來，有些不適應而已，等會就好了，在外面空氣好一點。”
“那好，如果你覺得哪裡不舒服了，就告訴我，咱們回去沒關係的。”
程逸的語氣很溫柔，眼神更溫柔。
這份溫柔的樣子，讓蘇定寧不由想起了曾經兩人在一起的日子。
當時他也總是這樣，以溫柔的情緒包裹著她，不管她怎麼胡鬧任性妄為，都沒有關係。
大概也是因為這份溫柔太過深入骨髓，讓她養成了依賴的習慣，所以當他驟然抽身離開，沒有絲毫轉換餘地的時候，才讓她不能接受。
這樣的溫柔，對於曾經的她來說太過殘忍，而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已經不需要了。
她神色間帶著幾分悵然愁離，程逸看著，心口忽然急速的跳動了兩下，有些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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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不及待的打斷了她的思緒道：“怎麼不走了。”
蘇定寧這才恍然回神，開始推著他一路前行。
秋冬的季節，外面的風景都感覺籠罩上了一層霧濛濛的光線，雖然空氣中並沒有迷霧，三三兩兩的病人在其中散步，還有不少疾步匆匆的醫護人員。
蘇定寧順著一條平坦的水泥路往前行，一路上都沒有說話。
蘇定寧是不想主動開口，程逸卻是怕打破這難得的時光，希望這路能夠長一點再長一點。
第一醫院的院長穿著白大褂，帶著幾個主任醫師準備去看望一個特殊的病人，疾步匆匆從園林區經過，忽然腳步一滯，停了下來。
“院長，怎麼了？”身後有人在問。
院長的目光卻看著不遠處的一幕，眨了幾下眼睛，最終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又看了幾眼之後，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準備上前打招呼，又邁開步伐繼續前行，其他的人見了面面相覷，也什麼都沒問的跟上。
只是在走了一段路之後，院長吩咐身後的一個助理道：“把江夫人的病歷檔案調給我，我等會就要看。”
“是，院長。”
蘇定寧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小插曲。
推著程逸走了一段路之後，覺得一直這麼走下去也不是辦法，而且今天需要她做的事情，她還沒去做。
便停下了腳步。
她一停，輪椅便也跟著停了下來。
程逸放在輪椅扶手上的手一緊，已經明白這段溫馨的路程已經結束了。
手緩緩鬆開，再出口，語氣中好像什麼都沒有察覺到的問：“怎麼了？”
“程馨說你的情況很不好，希望我給你一些鼓勵，可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我能給你什麼鼓勵。”
蘇定寧這一路，都在思索這個問題，最後決定還是實話實說。
她並不覺得自己能夠給程逸什麼鼓勵，他在復健室內，已經那麼努力了，可以說拼盡了全身的力氣也不為過。
如果這樣都還不算努力的話，她的幾句話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程逸渾身一震，恍然明白了什麼，心裡對程馨默默的感激著。
笑道：“倒是讓姐姐擔心了，不過你也不用那麼妄自菲薄，你能來看我，我就已經覺得很受鼓勵了。”
雖然明知道這話是安慰，但蘇定寧卻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程逸還是如以前那樣善解人意。
她岔開這個話題問：“你的腿現在怎麼樣了，醫生不是說有神經感應了麼？”
“是啊。”程逸拍了拍自己的腿說：“就是因為有感應了，才有復健的希望，若是被判了死刑，連復健的機會都沒有了。”
“可是你之前……”話到一半，蘇定寧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又及時的截住了話題。
不過程逸還是聽到了，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
笑笑道：“沒關心的，我不是玻璃人，一點挫折都承受不起，之前在復健室裡你們都看到了吧。”
蘇定寧沒說話。
程逸繼續道：“其實這樣的情況已經很好了，我一開始可是連站都站不起來的，現在還能往前走幾釐米，就算是挪也是進步，只要再努力一段時間，我相信情況會越來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