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渥望送徐溫,琢磨徐溫是否出於包藏禍心。
稍許,楊渥傾向徐溫只是關注楚瑜,江寧是否鵲巢鳩佔,他也想得到答案。
楊渥尋思何人去往求證,扭頭掃視一眼親信們,潛意識的不願親信們送死,忽而想起一個人,閆寧。
廣陵軍錄事參軍閆寧,接到軍令急匆匆趕到軍府,尋到正在玩球的世子楊渥。
閆寧觀球的耐心等候,他對於世子貪玩沒什麼腹誹心思,不關他鳥事。
楊渥歇息,獨自走到閆寧近前,閆寧恭敬軍禮:“世子。”
楊渥輕嗯,說道:“閆寧,你去過江寧,我交給你的一個事情,拿著任職公文去往江寧,接任升州刺史。”
啊?閆寧難以置信的失聲,幾疑做夢中。
“世子,升州刺史楚瑜大人。”閆寧急忙說道。
楊渥說道:“我知道楚瑜,可是楚瑜很久沒有回到江寧,我懷疑江寧是不是遭到鵲巢鳩佔,你去赴任刺史,如果見到楚瑜,你回來。”
閆寧頓時變臉,懷疑鵲巢鳩佔?讓他去江寧,送死嗎?
楊渥說道:“好啦,你快些啟程,走吧。”
閆寧想要辯拒,欲言又止的不敢,只能回應:“屬下遵命。”
......
右衙指揮廳,徐溫聽得屬下的稟告,尋思:“楚瑜,我看你還能藏得住。”
徐溫意圖逼出楚瑜,製造楊渥與楚瑜的公然對立。
楚瑜不來揚州奔喪,涉嫌不敬的藐視楊行密,違抗楊渥軍令。
楊渥利令智昏,貪圖控制江寧,渾然不覺徐溫挖坑。
......
閆寧一路忐忑不安,煎熬的抵達江寧城。
閆寧以往來江寧,雲淡風輕的心情愜意,這一次來,彷彿走向鬼門關。
閆寧抵達州衙,請見升州長史,他與楚文功打過多次交道。
當然每次都來要錢,楚文功不給他好臉。
張文成二堂接見閆寧,以為又來要銀子。
一見面,張文成直接說道:“閆參軍怎麼來了?沒到日子呀。”
閆寧尷尬,壯著膽子說道:“本官奉命,前來接任升州刺史。”
張文成意外的望著閆寧,問道:“你來接任刺史?”
閆寧挺起胸膛,取出公文說道:“這是世子的任職公文,請觀看。”
張文成起身走近,接過公文開啟看一下,合上看了閆寧,說道:“閆參軍先候著。”
“你是請示楚大帥?”閆寧緊張的問道。
張文成遲疑一下,點頭道:“候著。”
“好好,我候著。”閆寧驚喜說道,一副險死還生的眉飛色舞。
張文成看了好笑,但也理解閆寧的心理,走出去吩咐屬下安置閆寧,離開親自去見韋扶風。
韋扶風看著公文,嘆道:“楊行密叱吒風雲,怎麼養出這麼個蠢貨兒子。”
張文成無奈點頭,閆寧來任升州刺史,主上絕不能相讓,只能走到明面上,不然影響軍心民心向背。
還有更惡劣的後果,楊渥接著得寸進尺,另任武寧軍節度使。
韋扶風起身,說道:“我去見閆寧。”
.....
閆寧剛在客房坐下休息,聽見門外奴婢叩門稟告,急忙起身開門。
韋扶風微笑道:“閆寧,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屬下能見到都虞侯大人就好。”閆寧激動回應。
韋扶風說道:“我進屋敘舊。”
“大人請進。”閆寧恭敬退開。
韋扶風走進屋裡,兩人桌旁坐下。
閆寧忍不住訴苦:“多虧大人在江寧,屬下煎熬的瘦了十斤。”
韋扶風說道:“我回到江寧數月,不想去往揚州。”
閆寧點頭道:“屬下理解。”
韋扶風笑問:“理解什麼?”
閆寧意外的愣怔,尷尬的不知怎麼回答。
韋扶風輕語:“大王能保我無事,楊渥自身難保。”
閆寧尋思一下,說道:“大人,世子大權在握,非是自身難保的傀儡。”
韋扶風輕語:“我問你,楊渥能夠罷免張顥徐溫,換上自己的親信嗎?”
閆寧啞然,他離開揚州的時候,特意打聽過發生什麼事情。
韋扶風察覺,問道:“莫非楊渥與張顥徐溫發生過衝突?”
閆寧回答:“屬下聽說,世子安插任職兩個都虞侯,結果張顥命令屬下偽裝潑皮,外城大街上打死了右衙都虞侯。”
韋扶風問道:“楊渥沒有追究嗎?”
閆寧回答:“世子沒有追究,聽說顧慮外城守軍譁變。”
韋扶風冷道:“無可救藥的蠢貨,居然錯失奪取外城兵權的機會。”
閆寧愣怔,欲言又止。
韋扶風說道:“兩軍對陣,勇者勝,楊渥更是佔據絕對優勢,害怕外城守軍造反,大王還在,外城守軍有多少跟隨造反?”
閆寧啞然。
韋扶風又道:“大王還在,張顥就敢殺世子的親信,你說大王不在了,世子還能活嗎?”
閆寧臉色難看。
韋扶風語氣調侃:“楊渥讓你來接任升州刺史,你也是混成了親信呀。”
閆寧苦笑,作揖:“屬下當不起世子親信。”
韋扶風輕語:“哪怕楊渥平庸之輩,也能藉著大王恩威坐穩基業,偏偏自以為能的打破制衡。”
閆寧想一下,說道:“大人的意思,世子中庸統治,老將們不會造反。”
韋扶風點頭道:“揚州將官普遍念著大王恩威,不存在一家獨大的老將,故此單一老將做不到造反,熬過十年,楊渥也就奠定了自己的統治根基。”
閆寧點頭。
韋扶風說道:“楊渥貪玩,應當想不起關注我,你來之前,可知何人見過楊渥?”
閆寧愣怔,說道:“屬下打聽過,徐公見過世子,面見的時候,徐公獨自與世子說話,不知說了什麼。”
韋扶風微笑道:“有趣呀,忠厚之人不安分啦。”
閆寧吃驚,脫口道:“徐公算計世子與大人。”
韋扶風輕語:“徐溫或許出於自保,被迫反擊楊渥,大王允許我統治江寧,用意是威懾揚州老將,徐溫需要斬斷我這個外援。”
閆寧點頭,說道:“世子糊塗呀。”
韋扶風說道:“對於糊塗人,你最好閉嘴的置身事外,日後形勢不妙,請來江寧做官,本軍不虧你。”
閆寧明白,恭敬軍禮:“屬下遵令。”韋扶風說道:“楊渥徐溫都想我出來,那就出來看戲,你回去告訴楊渥,我不敢去往揚州,請他少做點蠢事。”
閆寧驚愕,說道:“這麼說,不好吧。”
韋扶風回應:“一字不差的說。”
閆寧糾結,只能回應:“屬下領命。”
韋扶風溫和道:“你說一說揚州還有什麼事情。”
......
次日,閆寧得到一百銀子盤纏,啟程迴歸揚州。
數日後,閆寧抵達揚州內城軍府,入內尋見楊渥。
不想遇上一個差官,命令的引領至判官衙署,入內見到周隱。
“你回來,莫非楚瑜在江寧?”周隱問道,任職公文出於他的書寫簽押。
閆寧回答:“楚大人在江寧,事實上回到江寧數月,屬下只好回來了。”
周隱臉色陰沉,問道:“他什麼意思?說了什麼嗎?”
閆寧遲疑一下,說道:“楚大人生氣了,命令下官轉告世子,我不敢去往揚州,請他少做點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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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隱愕然,衙署內的十幾號人也是愕然,這是赤裸裸侮辱世子楊渥。
周隱點頭道:“你去吧。”
閆寧作揖告辭離開。
周隱低頭拿著一封公文,內心說不出的痛快,罵的好,罵出了他的心聲。
閆寧硬著頭皮尋到楊渥,玩球的楊渥,一反常態的停止玩球,走到閆寧近前詢問。
楊渥聽了閆寧的傳話,一張臉頓時橫眉立目,抬腳踹向閆寧。
閆寧有備的雙手封擋,順勢被踹出去的成了滾地葫蘆。
閆寧翻身跪下,惶恐道:“世子,屬下只是傳話,楚大人生氣了,說了差一個字,日後拿屬下開刀。”
“我宰了他。”楊渥怒不可遏的吼叫,那受過這等侮辱。
閆寧畏縮的戒備,話傳到了,不關他事啦。
楊渥親信們圍過來,有三個義憤填膺的指罪楚瑜以下犯上。
更多的人理智觀望,神仙打架,說錯話的後果遭殃。
“吵什麼?滾!”楊渥遷怒的發火,三個親信嚇的灰溜溜跑開。
楊渥又看向閆寧,吼道:“你也滾。”
閆寧急忙起身,點頭哈腰的後退,說道:“屬下告退,屬下這就滾。”
楊渥望著一溜煙跑走的閆寧,心裡憤怒又憋屈,他明白自己做的不妥,不該讓人替代楚瑜的升州刺史。
楊渥的意思,只是試探楚瑜在沒在江寧,想不到楚瑜撕破臉的侮辱,令他顏面掃地。
楊渥內心仇恨了楚瑜,假如楚瑜一聲不吭,他也就拋之腦後的不惦記江寧。
“楚瑜,王彥章,等著我的大軍討伐。”楊渥記仇的發狠,沒心情玩球,招呼親信們,離開去了外面酒樓喝酒。
.....
韋扶風的傳話,一陣風的傳遍揚州統治階層上下。
聽者反應各異,解讀不同。
有的認為楚瑜狂妄,目無揚州的鬧獨立。
有的認為屬於親戚的勸誡,只是言辭過激。
徐溫找來嚴可求,探討楚瑜的用心何在?
嚴可求不知徐溫的算計,解讀為楊渥造成楚瑜露面,不得不承受拒絕奔喪揚州的詬病,惱怒的罵了楊渥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