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吧，我不走了。”蕭逸塵實在不忍心把張曉燕一個人扔下。
“真的？”張曉燕聞言，似乎生出了勇氣，頓時就不怕了，直到下一道雷鳴響起……
蕭逸塵下意識擋在張曉燕的身前，不讓她看見那些閃電，語氣肯定地說道：“真的，我留下來陪你。快點進去吧。”
張曉燕笑得跟什麼似的，小雞啄米般點頭。
進屋以後，蕭逸塵給嫂子打了個電話報平安，免得她擔心。
張曉燕先去洗澡了，然後拿了幾件衣服給他。
“逸塵哥，這些，是我爸以前的衣服，是乾淨的，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張曉燕說著話，就要縮了回去，覺得實在不吉利。
蕭逸塵卻根本不在意那些的，起身搶也似的拿過來。
上面還殘留有肥皂的味道，顯然前不久剛洗過。
他多少也猜到一些，張嬸始終沒有再找男人，肯定是還放不下。
雖說很多人都覺得張曉燕她爸實在不怎麼樣，但張嬸念著他的好就行，想要繼續為他守寡，也是張嬸的自由。
“沒事，總不能這樣，會感冒的。”蕭逸塵轉身就要浴室那邊走去。
因為張曉燕剛洗出來，裡面還有淡淡的幽香，很是好聞。
分不清楚，那是洗髮水或者香皂的味道，還是張曉燕身上的味道。
外面打雷越來越厲害，聽張曉燕說，天氣預報上有提醒，今晚有雷暴雨，也是因為這個，她才回村裡來。
沒想到，張嬸去看她姐了，晚上不準備回來。
蕭逸塵想著還是動作快點，免得張曉燕一個人在屋裡嚇壞了。
三兩下把衣服脫掉，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
蕭逸塵在家洗澡也沒有上鎖的習慣，怎麼都沒想到張曉燕會在這個時候闖進來。
幸好他轉身不慢，應該沒讓張曉燕看到什麼，拿後背對著張曉燕。
“啊！”張曉燕也是急得忘了先問一聲，臉紅地轉向一邊。
蕭逸塵尷尬無比，主動問道：“曉燕，你是要上廁所嗎？”
“逸塵哥，我房間在這邊。”張曉燕不敢看蕭逸塵，轉身領著他進屋。蕭逸塵也知道要陪著張曉燕，肯定得跟她待一個屋裡，不然也沒什麼作用。
張曉燕先坐到床邊，跟新婚的小媳婦兒似的，有些扭捏。
蕭逸塵看了眼房間，除了睡床，他也找不到其他地方可睡，只能走到另一邊，也是坐在床沿，背對著張曉燕。
房間就沒開燈，黑漆漆的，時不時有閃電的亮光打進來，是挺嚇人的。
他想要開燈，然後想到張曉燕一開始沒開燈肯定是有原因的，也就作罷。
“逸塵哥，你說我是不是一個壞女兒。”張曉燕率先打破沉默。
蕭逸塵不知道張曉燕怎麼會冒出這樣的想法，疑惑地問道：“曉燕，你這是怎麼了？”
“我媽說，這是我爸以前常穿的衣服，可是，我真的一點也不記得我爸他，長什麼樣子了……”張曉燕說了原因。
蕭逸塵恍然，原來是因為這個啊。
他想起了哥哥，還有爺爺
他們。
隨即，他笑著說道：“那我也是一個懷兒子，壞孫子，壞弟弟，我連我哥長什麼樣，都已經模糊不清了，怎麼都想不起來。”
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情。
時間一久，記憶變得模糊，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要那種感覺還在，蕭逸塵覺得就夠了。
至少對他來說，是足夠的，他甚至清楚地記得哥哥為他做的那幾件小事。
也許，那些才是最為珍貴的記憶，也是不可能會忘卻的記憶。
“逸塵哥，你真會安慰人。”張曉燕說著話，先上了床，掀開被子躺下。
蕭逸塵搖搖頭：“我是說真的，我不覺得你是一個壞女兒。張嬸肯定也是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張曉燕扭頭看了眼蕭逸塵，想要讓他躺下說話，終究沒敢，只能說別的：“逸塵哥，我姐她，去縣醫院做檢查了，你知道醫生怎麼說嗎？”
蕭逸塵搖搖頭，有些好奇：“怎麼說的？”
張曉燕壯著膽子順勢說道：“你先躺下，我就告訴你。”
蕭逸塵也知道不能這樣坐一晚上，想到之前也睡過一張床，現在反而矯情未免有些做賊心虛。
他可記得那天晚上，他真的沒有亂動過的。
這樣想著，蕭逸塵也是掀開被子上了車。
雖然是一床被子，但是被子足夠大，所以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而且，這個時節，也不用全蓋著。
“好了，現在可以說了吧？”蕭逸塵儘量把臉轉向另一邊，卻沒有側躺過去。
“嗯，”張曉燕應了聲，隨即說道：“醫生看了病歷，說就是一個醫學奇蹟。逸塵哥，你真的太厲害了。”
蕭逸塵沒聽到具體的細節，笑著問道：“疝氣都沒有了？”
“還有一點，不過，在那之前，肯定能好的。”張曉燕現在對蕭逸塵充滿了信心。
“那就好。”蕭逸塵想起之後的事情，說道，“嗯，你可以告訴你姐，到時候就去診所找李東吧。我會想辦法溜進去看一看的，住著就行，沒有什麼別讓他打針吃藥，問題不大的。”
張曉燕也是聽蕭逸塵說起才想起來這茬，卻一點都不擔心，反而對李東有些忿忿不平，為蕭逸塵覺得不值：“逸塵哥，那個傢伙太可惡了！”
蕭逸塵現在已經看開了，笑著說道：“也不能這樣說，診所是老李頭的，老李頭是他爸，由他繼承診所，在情在理。”
張曉燕顯然也聽說了一些事情，扁著小嘴說道：“逸塵哥，他那樣做，簡直就是過度治療啊，村裡的人怎麼會捨得那樣花錢啊？”
“我其實也想不通，不過，這也說明了，他在某些方面確實挺厲害的。”蕭逸塵直到現在，也搞不清楚，李東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不過，轉想一想，他彷彿在李東的身上看到了省城醫院某些醫生的影子。
本質上，他們都是一類人。
諷刺的是，這類人似乎往往混得風生水起。
頓了下，他緩緩說道：“曉燕，你以後可不能當那樣的醫生，我覺得吧，時間一長，這樣的醫生終究是要被清
理的。”
那件事剛發生的時候，蕭逸塵不禁覺得好像全世界都是那樣的人，自己像個異類。
現在冷靜下來在想，如果都是那樣的人，這個世界不可能還能夠保持如此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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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那樣的人，能夠一時得逞，但是把時間拉長來看，這個世界上，總歸是好醫生更多的，最後給更多病人看病的，也一定是那些好醫生。
“逸塵哥，我不會的。”張曉燕承諾般說道，“逸塵哥，我以後要當一個像你一樣的醫生。”
蕭逸塵當下搖頭苦笑：“不！你要當一個比我更厲害的醫生，到大醫院去。”
張曉燕卻不贊同，小聲地說道：“我覺得當一個村醫挺好的，因為有逸塵哥你在。”
最後那句，只有她自己能夠聽見。
不過，她還是有些心虛，慌忙轉到別的話題：“逸塵哥，我好像不害怕了呢。”
外面，還是電閃雷鳴，動靜一點也不比剛才小。
蕭逸塵都不禁有些擔心，也不知道嫂子一個人在家會不會害怕。
“不怕了就睡吧，我也有點困了。”蕭逸塵說道。
“嗯，逸塵哥晚安。”張曉燕聽話地答應道。
一夜無話。
在張曉燕家過夜這事，是不能給別人知道的。
天剛亮，蕭逸塵就要爬起來。
張曉燕不知道什麼時候貼在了他的身側，見他要動，先起身來，快速地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隨即翻身轉向一邊裝睡。
“額……”蕭逸塵扭頭看了眼張曉燕，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嘆了口氣，趕緊起來換好衣服，匆匆離開了張曉燕家。
摸了摸尚有餘溫的臉頰，蕭逸塵感覺今天真是美好啊。
緩緩走向狗子家，他知道昨天狗子回來了，在電話裡也是跟嫂子說在狗子家過的夜。
他還記得狗子家鑰匙放在哪，找個那個花盆，拿到鑰匙，開門鑽進去。
沒想到迎面差點跟李嬸撞在一起，李嬸見到是蕭逸塵，倒是不怕了，還把毛毯子開啟了下，然後迅速合上，最後拋了個媚眼，走進了浴室。
“我該死的狗子！”
蕭逸塵走到床邊，朝著那屁股就是一腳踹去。王二狗立馬翻身跳起，底下什麼都沒有。
“是你啊。”王二狗認出了蕭逸塵，便是要繼續倒頭大睡。
蕭逸塵翻身上床，坐了一會兒後，想起李嬸，趕緊起身，拉了把椅子坐到床邊。
“李嬸？你膽子真是越來越肥了啊！”蕭逸塵踹了腳，讓這貨別睡了，起來說說話。
王二狗懶洋洋地起來，讓蕭逸塵給他拿床頭的煙，點了一根後說道：“她找到這裡來的，我能怎麼辦？她男人不會在縣城打工沒回來嗎？”
蕭逸塵也懶得管這貨的破事，揮了揮手，把煙霧驅散，直截了當道：“我跟嫂子說，昨晚在你這邊過的夜，你別給我說漏嘴了。”
“有情況啊！”王二狗的狗鼻子立馬就嗅到了什麼，要湊到蕭逸塵身前去聞聞是誰家的小寡婦。
“滾！你怎麼回來了？不是在縣城混得好好的？”蕭逸塵疑惑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