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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秀的盼望落空了,很快,二樓某間房就傳來一陣噼裡啪啦的震耳動靜。
甚至,將白秀懷裡的小春寶寶都給嚇著了!
小春的大眼睛惶恐的轉動,那可憐見的,白秀忙哄,“不怕不怕,是你爸爸在找東西呢。咱們寶寶最乖了,爸爸和奶奶最喜歡了。”
說著,白秀忙將懷中寶貝交給奶媽,柔聲道:“先帶孩子下去,我去看看。”
奶媽護好懷裡的小寶貝,忙低垂著頭快步離開。
誰都心疼這孩子,小春自己不懂,但旁人可都知道她的媽媽不在了。
沒媽的孩子啊……**之間,就從天堂**地獄。
也不知道將來會遇見個什麼樣的後媽。
白秀上樓,站在蕭權和應悔曾經的臥室門口,望見裡面的一片狼藉,沒敢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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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室裡,能被毀去的東西都毀去了,唯一完好的,或許也就只有一個蕭權了。
白秀從不知道,蕭權還有這樣暴戾狂躁的一面。在記憶中,他自律又很剋制,活的像個清教徒,連特別喜歡的東西都沒有。
也不是,有個例外,他喜歡應悔,從不扭捏,且勢在必得。
是應悔的死亡嗎?竟然改變他如此多,將一個人早已消退在歷史洪荒中的野性激發出來。
“你房間裡的東西,是我給換的。”白秀扶著門板,看似清淡的嗓音,實際上卻在克服心海最深處的那點點恐懼浪花。
多麼可笑,她竟在恐懼她一手養大的兒子。
但蕭權身上的那股氣勢,實在是令人……
“為什麼?”蕭權冰冷嚴寒的聲音像是從千年冰川中冒出,冷冽得令人骨髓打顫。
他攥緊拳頭告訴自己,這是他的母親,他最尊重的母親,他不能動怒。
“因為你得認清那個事實,應悔已經走了。”沒有人願意當炮灰說出這個真相,那就讓她來說吧。
蕭權必須重新站起來,他的人生路連一半都沒有走完,他還有輝煌燦爛的前方。
“她沒有走。”蕭權冷冷反駁,那信誓旦旦的模樣,令白秀無言,又心疼。
“現在,就你一個人這樣認為了,走了就是走了,你為什麼不願意認清事實。”重病需重藥治,白秀不願拖到藥石罔顧的那一天。
“我說,她沒有走。”蕭權的聲音加重幾分,力量非同一般。其實,他很少這樣,不論他說話有多輕,都有無數人在聽。
白秀腳步不由往後退,有點被兒子臉上冰冷的煞氣鎮住。
蕭柏常察覺到這邊的異樣,走過來,站在白秀身後,他一手按住白秀的肩膀,森冷對蕭權道:“你就是這麼對你媽說話的?”
現在蕭權的情緒不太好,說話重點又怎麼樣,白秀推開蕭柏常,認真說:“你和應悔的東西,我給你全部轉移到了隔壁客房,但有點,我希望你明白,應悔走了,真的走了,沒有人能在深海裡漂流那麼久,連你都不能。這已經一個月過去了,就算她被人救上來,也該回來了,難道她捨得捨棄自己的女兒嗎?小春是從她身上剜下的一塊肉,如果她真的還活著,她一定會千方百計回來。”
但沒有,應悔根本沒有回來。
一口氣說完這一大串話,白秀竟是有幾分疲倦。她很喜歡應悔這個兒媳婦,應悔離開了,小春沒有媽媽,蕭權大受打擊,難道她心裡好過嗎?
但,人生就是這樣,坐個飛機可能遇上空禍,坐個地鐵可能遇上恐怖襲擊……原以為成為陌路的人,可能相伴一生;原以為能相伴一生的,卻說不見就不見了。
悲傷需要時間的沉澱,壓在心裡最深處,但並不代表遺忘。
白秀的眼眶染上淡淡的紅,為應悔,為蕭權,也為她的小孫女。
她再找不到像應悔那麼合得來的兒媳了,蕭權,蕭權也再找不到……
“蕭權,悲傷是很消極的,我想,如果應悔還在世,她一定不想看見你這樣。”話說到這地步,再說下去就沒意思了,白秀將蕭柏常拉出來,為蕭權關上門。
門關上了,厚重的窗簾沒有拉開,華麗亮堂的水晶燈沒有開啟。
黑色如濃稠的樹脂從四面八方湧來,將蕭權包裹在其中,那高大而消瘦的身形,無形中透著深深的難以訴說的落寞和孤獨。
……
蕭家,晚餐時刻。
當蕭權出現在餐廳時,白秀忙招呼身邊的王阿姨,“再添一副碗筷。”
王阿姨哪用得著吩咐,早已快步走進廚房,為自家大少爺添了一份碗筷。
看起來,是將情緒整理好了,白秀將懷裡的小春暉交給蕭權,嗓音如白雲般溫柔,“你可以喂她吃點湯,她最貪吃了。”
小春暉是應悔留在這世上、留給蕭權最珍貴的寶藏。
蕭權視線下移,沉寂的鷹眸一瞬不轉的盯著春暉,他白皙修長的手指拂過女兒的小額頭,小鼻子小嘴巴,小孩子的五官還沒完全張開,但已是看得出一點點輪廓了。
有著應悔的輪廓。
興許是覺得有點癢,小春暉抓著爸爸那只在她臉上作亂的手指,她人小力氣小,所以一隻小拳頭堪堪包住爸爸的一根手指,她眨巴眨巴眼,聲音含糊甜軟的叫道,“巴,巴巴。”
白秀驚訝的半張嘴,蕭柏常也說,“都會叫爸爸了,小春暉要比一般孩子聰明些。”
蕭權眸色沒有閃動,仍是一瞬不轉的看著討好的小春。
有個女孩,總是喜歡將小春暉叫做小村花。那個女孩,是小春暉的媽媽,為什麼小春會叫爸爸,卻不叫媽媽。
蕭權輕捏了一下小春軟軟香香的頰肉,見小春笑得更開心了,於是松了手,淡淡問道:“想吃什麼?排骨玉米湯?”
小春去抓爸爸的襯衣釦子玩,但在爸爸喂她吃東西時,她又很配合的張開嘴。
見狀,白秀大松了一口氣,在蕭權捏小春頰肉時,她還以為,還以為……嚇得她整顆心懸起,上半身都挺起來了,隨時準備去將孩子搶過來。
幸好,只是她多想了。
幸好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