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是上天賜給應悔的萌萌小天使，只要看著小春抱著小春，應悔就能忘記這世上百分之六十的煩惱。
只是，有些事情能短暫忘記幾分鐘，卻如跗骨蛆經年不可擺脫。
一場車禍，三條鮮活的生命，這筆賬該找誰算？
每天那麼多人報警，每年那麼多未破的懸案。對於這麼一起惡性車禍事件，警方已經投入了相當多的警力，但當線索指向境外，就有點難為了，畢竟跨國追捕在實施上困難重重，而且目前警方手中的證據並不確鑿……
夜深人靜時，應悔邊哄著精神奇好的小春，希望她快點睡，邊輕聲問向蕭權，“那我們以後出入是不是要小心點？”
蕭權微微頷首。
想了想，應悔決定勸說他，“……關於我親生父親，如果困難很大，就不要調查了。”
“……”蕭權沉默而肅穆。
應悔瞭解他，他有著鋼鐵般的意志，不會輕易妥協。
“其實，我和他又沒有見過面，要說有什麼很深的感情，不過是牽強附會。而你和小春是我最親的親人，我不希望你在追查過程中出什麼意外。”那是應悔永難忘記的災難場面，擠壓變形的豪車，沖天的火光，黑化的道路，後方尖銳的車鳴。
“我知道，你不要再為這些事操心。”蕭權動了動，在應悔的頭側發上親了一口，接過她懷裡的小春，嗓音輕柔道，“我來哄她，你先去洗個澡。”
應悔點點頭，進了浴室，溫熱的水淋灑在她身上，她卻感覺陣陣寒冷。
……
不論發生什麼，太陽還是照常升起，日子還是照常過下去。
應悔在家接收著星光影視的業務報告，增長的很不錯，樓初雪雖有動些小手腳，但在大勢面前，無異於螳臂擋車。
一整天，她就在家辦辦公，逗逗小春。現在小春的小身體還很軟，連翻身都不會，只會動動頭，抬抬手，踢踢腳，但這些幅度不大的小動作，卻能帶給應悔很深的感動。
原來孩子是這樣成長起來的！
傍晚時，應悔見太陽下去了，遂帶著小春去花園亭子裡玩。
自然是她玩小春，小春任她玩。
而一個同城來電，卻中斷了她和小春的母女親親樂。
是鍾希夷的，他知道了那起車禍，問她可還好。
很久沒透過電話了，記憶中最後一次好像是那次山頂賽車，他輸了，應諾了蕭權的要求，再不出現在她面前晃盪。
其實後面應該還是有幾次碰巧遇見的，但他一看見她就主動避開了，所以她印象不深。
“嗯，我沒有受傷。”那種經歷，應悔不願多談，轉移話題道，“我上回燒香看見阿姨了，她說你生病了，但又慢慢恢復了，你現在願意重視自己的身體，還交了一個女朋友，恭喜。”
恨過，怨過，但在有了小春後，應悔真的放下很多事情。
因為她心臟大多數位置被蕭權和小春佔據著，自然無法騰出空間再放其他東西。
“沒聽她說過，不過我沒有女朋友。”鍾希夷嗓音很淡，卻無意中透出一絲莫名的情緒，“你生的，是個女兒嗎？”
“……嗯，女兒。”應悔輕聲應道。
“叫什麼名字？”鍾希夷追問道。
“春暉，蕭春暉。”這並不是什麼秘密，稍微一打聽就知道了。
“嗯，女兒好。”鍾希夷那端應了一聲，隨即靜了靜，有一段時間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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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事的……”我就掛電話了。
鍾希夷卻淡淡的打斷應悔，“我這次給你打電話，是通知你一聲，北利國有人找到我要對付蕭權，你轉告他吧，插太多手，自會有人看不慣的。”
“是誰找你？”應悔秀氣的眉頭蹙了蹙，立即問道。
“不是想掛電話了嗎？那就掛了吧。”鍾希夷淡淡的反問，帶著揶揄和嘲諷。
他向來就是一個如此彆扭的人，譬如這回，他沒有在通話最開始將最關鍵的事情告訴她，而是和她閒扯了一些家常，然後再說正事，潛意識好像在說：可不是我要主動聯絡你的，而是蕭權遇見麻煩了，我勉強做個好人通知你一下。
應悔握著手機，微抿唇，誠懇的請問道：“我想知道答案，請問能否告訴我？”
未料，鍾希夷提出一個十分匪夷所思的要求，“她會說話了沒有，讓我先聽聽她的聲音。”
應悔低頭看向石桌上躺著的小春，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如實回答，“她才幾個月大，只會咿呀呀和哭。”
“也可以。”那頭，鍾希夷閉上眸，屏息等待著，沒多久，就有一道細細柔柔的咿咿傳入他耳朵。瞬間，有一隻軟綿綿的小手穿透電波，緊緊抓住他的心，要窒息了。
猝不及防的，鍾希夷眼角溼潤幾分。
待睜開眸，鍾希夷將答案告知，“軍方的人。我沒有答應合作，瞭解的也不多。”
……
結果通話後，應悔平靜的心海蕩起幾分波瀾，因鍾希夷那句“女兒好”。
他們兩人擁有的回憶大多數是虛假和可憎的，但不是沒有過美好的瞬間。
還記得那個冬天，他們兩人從超市走出來，寒冷凜冽，她穿得像只小熊還瑟瑟發抖，他無聲的解開大衣，將她裹了進去。
那夜，兩個人心情都不錯，竟然辯論起哲學。
他說，“人的**是會繼承的，上一代會遺傳給下一代，而終結**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再孕育下一代。當世界不再存在人類，**也就消失了。”
她被他的言論驚到了，無法理解，連說他太激進。
他卻反問她，“如果我說我結紮了，你信嗎？”
她自然是不信的，還問，“你那麼努力工作，難道不是想創造更多的財富讓下一代繼承嗎？”
他卻說不是，“我從未想過要有繼承人，我討厭那種軟綿綿的生物。”
那時，鍾希夷語氣裡對孩子的憎惡，是非常強烈的。
那時，鍾希夷就表現出了反社會的一面……
未料到，未料到……應悔未料到，現在的鍾希夷，竟會說出女兒好，會提出要聽聽小春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