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骨？老虎的骨頭？”
王小虎不敢置信，兩個閃步蹲在狗窩邊上，伸手拿起裡面一根大骨頭。
能清晰見到，大骨頭表面還殘留一些肉絲，仔細看去，還能見到一些殘留的啃咬牙印。
一般來說，狗啃骨頭更像是吃不到肉饞的，或者磨牙吃味，總之一般很難在骨頭上留下牙印。
但這根骨頭上，卻全都是齒痕，骨面被咬裂，甚至還有犬牙狀的洞口。
這咬合力，要是咬到人身上，怕是能直接連肉帶骨頭撕扯下來。
王小虎轉頭看向二大爺，臉露遲疑，問道：“二大爺，您老真的確定，這是老虎的骨頭？”
“廢話，難不成還是你王小虎的骨頭？老子當年去遼東老林子裡參加戰鬥的時候，親手打死過一隻老虎，虎骨我不可能認錯，老子還沒老糊塗！”二大爺怒哼一聲，冷笑說道，顯然還記著王小虎之前說他老年痴呆的事情。
“是是，您老說的都對。”
王小虎乾笑一聲，重新看向狗窩，很快他又發現了不對。
這狗窩，好像不是被人拆的，而是被什麼動物拆的，上面還能看到不少爪印，看著像是……
狗爪印？
還是狼爪印？
“二大爺，這是……”王小虎再次轉頭，目露一絲震驚。
“不錯，是大黃把自己的狗窩拆了，因為這狗窩太小了，裝不下它。”二大爺點頭，沉聲說道。
“大黃到底長的多大了？”王小虎忍不住打斷二大爺，之前二大爺就告訴他大黃變大了，具體多大也告訴他。
“我昨天看到它的時候，它已經就跟個小牛犢一樣了。”
二大爺嘆息一聲，一瞬間彷彿蒼老了不少：“小虎啊，你告訴二大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大黃好好的一條狗，怎麼出去野了幾天，突然間就開始變態了呢？短短三五天時間，就突然長的跟小牛犢一樣大，你不知道我剛開始見到一大團黃樸樸的東西撲過來，差點嚇的轉頭就跑，還以為是什麼怪物，結果那玩意撲上來舔我臉，我才怎麼發現那他娘的是大黃那狗！”
二大爺重新盯住王小虎，再次問道：“小虎，你說咱們村子這到底是咋了？怪事年年無，今年全集中在咱們村了……”
“我也不知道大黃怎麼就變態了……”
王小虎聞言心中頓時一虛，他感覺大黃的“變態”，很可能會和他有關，畢竟這死狗之前天天朝他那裡跑，還把自己剛生的狗崽子送了一隻給他養，就跟成了精一樣。
心虛之下，他連忙轉移二大爺的注意力：“對了，二大爺，你說了半天，大黃在哪啊？我想親眼看看它……”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不知道它跑哪了，昨天就沒找到它，我才連忙聯絡你，想讓你幫我。”二大爺無奈道。
王小虎更無奈的說道：“一條狗跑不見了，我又能幫什麼忙？我也沒千里眼順風耳……”
他話還未說完，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
“快！抓狼了！狼朝王老二家裡跑了！大家快圍過去，沒有把握都先不要放槍，老子還是第一次見到黃皮狼，那一張狼皮絕對稀有，跟個獅子一樣，值錢的很！”
“王老二！王老二！在家不！在家趕緊拿上獵槍，有頭黃皮狼進你們後院了，小心！”
“後面去兩人，左邊一個，右邊兩個，我從前門進，王老二……在家不？在家呼個聲……”
院子裡，王小虎站在狗窩旁邊，聽到外面的叫喊聲，猛地轉頭看向二大爺，二大爺也正好看他，兩人四目相對。
“黃皮狼？不會是……大黃？”
“是大黃那狗東西！？”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
話音剛落，後院嗷汪一聲，就見到一頭肩高近一米三，渾身毛皮油光水滑的大黃狗，聳拉著耳朵，從後院竄過來，一頭撲在王小虎腳下，汪嗚汪嗚的低叫，一張狗臉上全都是委屈和害怕。
“真是大黃！？”
王小虎一臉震驚加懵逼。
旁邊，二大爺卻是怒氣沖天的衝上來，一腳踹在大黃屁股上，怒罵道：“你個狗東西，回家第一件事竟然是趴到王小虎腳下，你是王小虎養的？還是老子養的？狗兒子！氣死老子了！”
“二大爺，大黃是母的……”
王小虎忍不住出聲提醒了一句。
“我要你提醒，老子不知道！？”二大爺猛地抬頭怒視王小虎，然後甩手轉身：“這死狗交給你看著，給我看好了，我去找李老邪他們算賬，這些狗東西，竟然敢獵殺我的狗！活膩了他們！”
二大爺丟下一番氣勢洶洶的狠話，大步過去開啟院門，大聲咆哮出來：“都他娘的給我快把獵槍收起來，你們追的不是黃皮狼，是我家的大黃，要是你們這些狗日的傷到我家的大黃，老子和你們不死不休！”
外面的人全都驚呆了，李老邪，大名李正道，和二大爺一起出去打過戰的老兵，更是嘴都沒合攏。
他愣了好一會，然後突然指著二大爺，破口大罵：“王老二，你他娘的不會是懵我吧？當老子和你一樣老年痴呆了是吧？你家大黃老子沒見過？剛剛那黃皮狼跟小牛犢一樣，你奶奶的是不是想要獨吞！？”
二大爺什麼脾氣，尤其還是老年痴呆這四個字，瞬間就爆了，毫不客氣的吼回去：“誰老年痴呆？你個王八蛋，你半截退入土的玩意，你下去了老子都不會痴呆……”
院子裡，王小虎聽的樂的差點合不攏嘴，別看外面罵的很，但這些老頭子關係好的很，彼此對罵找毛病挑缺點，對於他們來說是一種娛樂，自從回來之後，他就喜歡聽這些老人日常吹牛逼說自己以前的輝煌戰績，還有看他們對罵。
“大黃啊大黃，現在沒咱兩什麼事咯，咱們就看熱鬧就行了。”
王小虎笑呵呵的伸手擼著大黃的腦袋和他脖子後面的厚肉，眼睛緩緩眯起來：
“不過，你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呢？怎麼好好的一條狗，突然就變態了呢？”
王小虎喃喃自語，突然低頭盯著大黃，眼神詭異的很。
“汪嗚……”
大黃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突然叫了一聲，抬起頭，一雙狗眼滿是幽光的看著王小虎，兩個慫拉的耳朵突然直立起來，身子也有原先的趴臥，變成了站立。
王小虎摸著它的腦袋，笑呵呵說道：“別緊張，我剛剛就是在想要不要把你解剖了……”
他光明正大的說，大黃光明正大的聽，一人一狗，很是和諧。
直到二大爺帶著外面的李老邪等人，重新走回來。
“我去！”
“真的是大黃啊？”
“王老二，大黃怎麼變成這樣了？你到底給它喂什麼東西吃了？”
李老邪等人在一開始的不信之後，仔細觀察趴在王小虎腳邊的大黃，頓時紛紛震驚。
“哼，你們問老子，老子怎麼知道？這死狗現在跟小虎比我親，你們問小虎去！”二大爺冷哼一聲，看樣子是吃醋了。
王小虎看的一陣好笑，不過也能理解，畢竟老爺子身邊沒兒沒女，也就把大黃當成親兒子養，結果親兒子向外拐，心態失衡很正常。
“等等，事情還沒完呢，雖然不是黃皮狼，但大黃卻吃了我們家的雞，好傢伙，這死狗還知道不能一次性吃完，一天一家只吃一隻，但它天天來吃，連吃三天，害得老子天天找雞！”
不過李老邪等人卻沒有放過二大爺，而是繼續找他算賬。
“什麼？這狗東西還偷雞吃？怪不得我養的那幾隻老母雞不見了，我還以為進黃鼠狼了！”
二大爺聞言眼睛一瞪，才發現自己竟也是受害者。
他氣的不行，又跑過來想要踢大黃，家裡老母雞他都捨不得吃，留著下蛋，結果被這狗東西吃了。
不過這次大黃有了經驗，飛快的爬起來躲到王小虎身後。
“二大爺，您消消氣，理解一下大黃，畢竟它突然長身體，吃不飽嘛……”王小虎連忙攔住二大爺。
二大爺也就是在老夥計們面前裝裝樣子，真讓他打大黃他也捨不得咧。
然後，王小虎又看向李老邪等人，笑著說道：“各位老爺子，你們家裡被大黃吃的雞，都有我來賠償，大家放心。”
“小虎，這怎麼使得。”
“就是，區區幾隻小雞罷了，你已經給村裡做了那麼多事了，哪裡還能讓你為這點小事賠償。”
“對對，要賠也是王老二賠，他養的狗。”
眾人七嘴八舌的阻止。
“大家都心意我領了，不過賠償還是得拿。”王小虎笑了笑，阻止二大爺插話的機會：
“二大爺你也別說話，您老是我二爺爺，我這個侄孫就是您孫子，您的事就是我的事兒，而且大黃也是我小時候的玩伴……”
王小虎本以為二大爺是想阻止自己的好意，沒想到二大爺聽完，竟是點點頭，頗為贊同的說道：“不錯，我養大黃的時候，你才上小學五年級，你們可以說一起長大的，也算是兄弟了……”
“咳咳……”
王小虎聽到兄弟兩個字一陣咳嗽，他都不敢再提醒二大爺大黃其實是母的。
主要是繼續糾結這個話題，那就是在告訴所有人他和大黃是兄弟。
給一群老爺子送走，王小虎拍著大黃的腦袋，指著狗窩裡的虎骨碎片說道：“大黃，你不是吃老虎的嗎？作為一隻吃老虎的猛狗，你怎麼能去偷村裡的雞呢？這不是雞鳴狗盜……咳咳，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咳咳，娘的，狗吃雞有啥成語來著？”
王小虎吃了自己文化不夠的虧，幸好四周沒人，也無人看到他的尷尬。
但這時，大黃卻是突然對他一陣吠叫：“汪汪！”
一瞬間，王小虎神色一僵：“幹！這死狗，不會是在贊同吧？”
王小虎神色不善的轉頭，盯著大黃看。
見到他看過來，大黃立刻轉頭，向後院方向走出兩步，然後又停下，轉頭繼續對王小虎叫。
“嗯？讓我跟你走？”
王小虎一愣，然後笑罵出來：“你個死狗，真是成精了啊，老子就跟你去看看，你想幹什麼。”
以前王小虎聽村裡的一些老人說過，老狗成精，越老不死的狗，越是精。
算算年歲，大黃也差不多有十三歲了，一般土狗能活10-15年，大黃這也算是老狗了。
而且看大黃現在這變態的二次發育，顯然它的壽命不會再只有15年極限了。
跟著大黃穿過二大爺家的後院，就見大黃一頭鑽進了後面的林子裡，一路向後山跑去。
“嗯？大黃這是要帶我去什麼地方嗎？”
王小虎看的微微一怔，快步跟上去。
林子裡的大黃，本來奔出十幾米停下，扭頭看後面，似乎是想要等王小虎，但它卻發現王小虎緊緊跟著它，於是又叫了兩聲，也不知道是表達驚訝，還是什麼意思。
下一秒，大黃就回頭大步狂奔起來，速度比之前快了何止一倍。
“這死狗，原來剛剛是怕我跟不上你啊……”
王小虎笑罵一聲，也加快速度跟過去，中間大黃回頭看了他好幾次，每看一次，就加快一次速度。
最後搞得王小虎都以為大黃是不是在故意“溜他”，就跟人出去遛狗一樣。
一人一狗，在山林中幾乎跑出了十幾公裡，翻過了十幾座小山頭，已經完全進入了深山。這麼遠的深山之中，野豬、狼之類的都有出沒，對於普通人來說，如果不是獵人和採藥的，一般都不會跑這麼遠。
終於，大黃在一個山洞前面停了下來，洞口黑黝黝的，處於背光方向，一時無法清晰看見山洞裡面的場景。
“這是什麼味道……好像血腥味？”
王小虎眉頭皺了一下，腳步慢下來，眼中閃過一絲緊張。
“汪！汪汪汪！”
大黃向山洞裡面走了兩步，扭頭發現王小虎沒跟上來，又對他叫了幾聲，似乎是催促。
“麻的，一條狗都不怕，我怕什麼！”
王小虎低罵一句，快步走進山洞，眼睛眯起來適應光線，又向前走了兩步，他赫然發現山洞深處的一塊巨石上，竟然躺著一頭老虎！
不過老虎顯然已經死了多時，地上流淌著很多鮮血，染紅了身上的皮毛，而且大半身體都被什麼動物啃咬過，露出了下方的森森白骨。
“大黃……”
王小虎下意識叫了大黃一聲，下一秒就見到大黃撲到虎屍旁邊，低頭對著一條虎腿吭哧吭哧的開啃起來。
“……”
王小虎瞬間失聲，張大嘴巴看著這一幕，呆了片刻，才陡然反應過來。
“淦！這死狗真弄死了一頭老虎？！”
王小虎無比震驚，雖然之前二大爺告訴他大黃狗窩裡的骨頭是老虎的骨頭，但一個骨頭，終究沒有一頭老虎的完整屍體更有視覺衝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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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狗食虎！”
這一刻，王小虎腦海中下意識的浮現出這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