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範麗莉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到了公司。
她首先把昨晚記在選單上的價格表錄入到電腦裡，簡單調整格式排了版後列印出來。
然後拿著價格單，走到香港經理的辦公室門口。
在敞開的門上敲了一下，問道：“Jason，可以耽誤您幾分鐘嗎？”
經理說沒問題，範麗莉進屋之後，把門關嚴，坐下後問道：“Jason，您有沒有聽說過道騰系統這家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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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理聞言，頓時一臉寫滿了茫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範麗莉見狀，立刻又把道騰的英文名字說一遍。
經理旋即點頭說道：“啊！我知道它，專門模仿我們MBI的大型機來的，主機系統賣得好便宜，但在應用系統上缺乏實質性的解決方案，客戶面一直非常窄。
怎麼，你在哪個專案上碰到它了嗎？應該不會吧Linda，我突然想起來，好像他們還沒有進入華夏市場。”
“他們賣不賣咱們MBI的二手機？”
“那就更沒可能了，他們有自己的產品，為什麼要賣貼MBI牌子的東西？再說道騰系統也不會允許這麼做的呀。”
接著，範麗莉拿出剛打好的價格表，下定決心說道：“昨天有一個自稱被道騰系統派到華夏來的人找我，說他們不僅想在華夏推道騰的機器，還可能從美國弄來MBI二手機賣到華夏市場，我搞到一份他們的pricelist，您看一下吧。”
經理先是一愣，然後很有深意地看了看範麗莉一眼，接過價格表低頭一看，隨即用手指在紙上一彈，說道：“這個格式看起來蠻不正規的啦，你確定這是他們正式的pricelist？”
“不是，那個人不肯把他們正式的pricelist留給我，我是憑記憶自己打出來的。”
經理不由得抬起頭又看了一眼範麗莉，笑道：“這麼一長串價格居然都精確到了百位數，你的記憶力蠻不錯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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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目前為止沒獨立做過幾次配置，對型號和規格還不太熟，而且這些又都是以前的老機型，所以左邊這列裡可能有遺漏或錯誤，但右邊價格這一欄應該是不會錯的。”
“這些都是FOB價來的？為什麼不是CIF價？”
“他原始的價格表上也沒註明，但我估計應該是FOB離岸價。他們這些公司規模不大，應該沒有意願和能力去管理通關運輸和保險這類服務性的事情，而且離岸價也可以讓他們的報價看上去似乎更低一些。”
經理把紙放在桌上，問道：“Linda，你以前就認識他？”
“誰？哦，您指的是邱先生，不認識。”
“那他怎麼會找到你？”
“具體我也不清楚，可能他從什麼地方得到了我的聯繫方式吧。”
“他找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範麗莉的心咚咚直跳：“他想讓我把MBI的客戶資訊提供給他，並承諾給我好處。”
“你答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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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沒有！”
“OK，我只是開玩笑的啦，你別介意。”經理一擺手，眯起眼睛看著範麗莉：“Linda，我怎麼覺得，那個人找到你並非純屬偶然，也並不是僅僅讓你把MBI的客戶資訊提供給他這麼簡單，這點你想過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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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麗莉聽經理這麼一說，越發緊張，忍不住問：“您的意思是？”
“你想想看，會不會和你前一段時間四處聯絡MBI二手設備的供應商有一定的關係？”
“我曾經確實發過不少詢價的傳真，不過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而且客戶的那筆採購早已經完成了。再說當時道騰系統並沒有人跟我聯絡，我覺得他們應該是碰巧拿到了我的聯繫方式。”
“這不是碰巧Linda，他們之所以現在找你，是因為判斷你手中的客戶，已經有想買MBI二手機的意願了。”
“我的客戶，想買MBI二手機……您是指……羊城龍成集團？！”範麗莉聽經理這麼一說，頓時一愣，頭一下子大了。
“你覺得我的邏輯思維有問題嗎？”經理反問道，臉上旋即浮現出一絲詭異的微笑。
範麗莉渾身發冷，忍不住打個寒戰，自言自語道：“可是，昨天他並沒有提到龍成集團這次的採購意向，再說了，龍成集團第三期工程項目已經基本確定，國慶之前就能跟我們籤訂協議……”
“那就對了啦！Linda，如果我是他，我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先去見使用過MBI二手設備的客戶，瞭解他們的使用情況和後續的需求，然後才輪到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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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已經去過你的客戶那裡，何必再向你打聽客戶的情況呢？如果他已經跟你的客戶達成了某種共識，就更沒必要在你面前提到這個客戶的名字了。”經理又眯起眼睛，接著說道：“如果我是你，我現在已經坐在去往羊城的飛機上了。”
範麗莉頓時恍然大悟，立即起身：“那我現在就立刻去機場。”
“等一下，我還有幾句話要說。”經理示意範麗莉坐下：“Linda，之前你在我不知情的狀況下，擅自聯絡二手設備的供應商，並私下介紹給我們的客戶羊城龍成。
在公司考慮如何處置你的時候，又找來客戶對公司施壓。
那次的事情到現在還沒有解決，可是給公司帶來的嚴重隱患和後果已經出現了。
事實證明，是你把這些做兼容機或者二手機的傢伙引到華夏來，是你把龍成集團這樣重要的客戶暴露給他們。
Linda，如果你不能保證龍成集團在第三期工程中從我們這裡購買MBI一手的大型機，恐怕公司上下沒有誰能保證你可以繼續在MBI幹下去。”
“Jason，您這是在給我下最後通牒嗎？”範麗莉眉頭緊鎖，事態再一次朝著她完全沒預料到的方向演變。
“非正式的啦。不過你倒不用太緊張，你和客戶的關係那麼密切，上次他肯為你不惜斷絕與MBI的合作關係，這次他就一定肯為你和MBI籤合同嘍。”經理無聲地一笑，拾起桌上的那張紙抖了抖：“其實你心裡應該明白，如果龍成集團的第三期工程最終買了道騰系統的東西或者MBI的二手機。那麼，你和這個人的關係就更說不清楚了，你說是吧？”
“不！我沒有向他出賣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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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理揮了揮手：“你說這些都沒用了！趕緊去羊城吧，如果你能拿回合同，就用不著做任何解釋；如果你拿不回合同……也用不著再做任何解釋了。”
範麗莉心裡又是焦急又是憤懣，五味雜陳地出了門，向著寧城大校場機場趕去。
……
看著範麗莉離去的背影，Jason拿起電話撥通主管大型機產品的經理，說有份很有趣的東西要拿給他看。
在去找大型機經理之前，他又把範麗莉拿來的價格表仔細看了看，愈加覺得這是個應該好好利用一下的強有利的武器。
主管行業的他，太需要這個武器來迫使主管產品的經理，鬆動一下自大且僵化的價格政策了，相信在這個問題上，負責其他行業的經理也一定會支援他的。
即使沒有範麗莉的問題，那些兼容機和MBI二手機遲早有一天也會進入華夏的。
如果MBI的產品部門依然故步自封，依然堅持那麼高的價位，好不容易開拓出來的MBI行業客戶，終將會成為別人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