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子，周海洋一直在忙於約見各路投資商，談的都是飛車網。
凱瑞的高衛東剛表露出一絲興趣，便被周海洋緊緊抓住不放，搞得高衛東有點吃不消。
高衛東皺了皺眉頭又搖了搖頭說道：“飛車網試水實體店，效果明顯不怎麼樣，這條路未必行得通。”
周海洋不以為然：“老高，我反而覺得這是件好事。
創新就意味著試錯，蕭劍飛已經透過試錯，找出策略和方法上存在的問題。
下一步，便是在正確的道路上跨越前進了。
何況這場折騰下來，飛車網的估值想必有所降低，咱們此時出手，算得上是撿了個便宜。”
高衛東沉吟道：“即使估值降了些，恐怕還是有點高……”
“老高，這可不太像你以往的風格，你向來不在估值問題上斤斤計較，只要前景看好，便果斷出擊。”
“瞧你這話說的，一聽就是投行的新手，半吊子。
那通常是在項目前期，哪怕當下貴一點，只要後來的想象空間足夠大，就不愁沒有人在更高價位接盤。
但飛車網創立至今已十餘年，純屬炒冷飯，能有個百分之三四十的收益就算很可觀了。在這種時候，怎麼能不注重估值？”
周海洋笑著說道：“有時候回鍋肉更香。坦白跟你講，我看中的，其實是飛車網的另一個增長空間。”
“你指的是二手車？”
“對！前兩年蕭劍飛嘗試介入二手車領域，雖然是站住腳了，但沒有真正做開。
他只是把它當做一塊從屬業務，眼睛仍然舊盯著新車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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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想法跟他不同，新車是B2C，二手車是C2C，這個市場的參與方數量更加龐大，資訊更加不對稱。
所以，對於網際網路中介平臺的需求更迫切。這絕對是電子商務的最後一片藍海。
老高，想想星巴克的舒爾茨，他最初買斷那家咖啡店花了多少錢？
後來把它打造成全新模式之後，又值多少錢？
我認為，作為投資人最大的成就感，莫過於此吧。”
聽周海洋這麼一說，高衛東不由得怦然心動，想了想說道：“你容我考慮考慮吧。”
沒過幾天，高衛東那頭有了迴音。
他主動聯絡周海洋，說道：“我做過功課了，你對飛車網的想法有點意思，我覺得可以往前推進。
你跟蕭劍飛熟，就由你出面約他吧。
周董，咱們之間先說好，凱瑞可以領投，但你的怡商資本必須在裡面。”
周海洋滿口答應，當即給蕭劍飛打電話。
正處於四面楚歌的蕭劍飛聞言，大喜過望，但馬上又有所疑慮：“海洋哥，凱瑞會不會太過強勢了？”
“你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周海洋笑著說道：“凱瑞所謂強勢，得看是對什麼人了？
你放心，我也會跟投，日後在董事會裡，對付凱瑞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蕭劍飛頓時興奮不已：“那太好了！海洋哥，一直盼著能和您聯手幹一番事業，這次機會終於來了！”
幾輪緊鑼密鼓磋商過後，凱瑞投資最終接受，以不超過8億人民幣的代價換取金領控股徹底退出。
同時攜手怡商資本，投資飛車網6億人民幣。
只待三方簽署投資意向書後，由蕭劍飛去找金領控股。
在漆黑的隧道中踽踽前行一年多的蕭劍飛，終於看到不遠處出現一絲光亮了。
令他當晚徹夜難眠，腦海裡一直是夜空中那顆最亮的星，自己的人生彷彿重新又了充滿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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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等到三方見面簽約的最後關頭，一切全變了。
高衛東心灰意懶地對周海洋說：“要不先放一放？等過一段再看，眼前的形勢真有些看不清了。”
蕭劍飛驚訝的一時說不出話。
周海洋沒好氣的說道：“老高，跟我還來這套？有話直說，別磨磨唧唧。”
高衛東不禁驚訝道：“不會吧？難道你一點都不知道嗎？周董，我不得不問一句，作為投資人，你一天到晚都忙些什麼？
你們對關注中的專案，難道連媒體監控這麼起碼的工作都不做嗎？！”
周海洋被高衛東這麼一說，一臉寫滿了尷尬和懵逼。
等到他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後，頓時什麼話也說不出了！
而蕭劍飛更是傻眼了：那顆星幻滅了，最後的希望猝然破碎，所有的路都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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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情起因於，網上忽然流傳開一份巖和投資的絕密文件，是他們最近一次投資決策會的內容紀要。
涵蓋近十個專案，大多只是簡要的專案概述和當月動態，唯一的例外是飛車網。
顯然飛車網是那次會議的重點，不僅有對飛車網詳盡的估值分析，以及飛車網今後業務走勢的若干預測。
更有劉巖本人針對飛車網該輪融資競爭態勢的預判和應對策略。
創投領域一時譁然，對這份檔案的真實性和流出渠道眾說紛紜。
巖和投資很快在官網和官微上發表聲明，強調該檔案純屬捏造。
宣告說，巖和投資根本沒有召開過那次投資決策會，謠傳中提及的包括飛車網在內的專案資訊，均與事實不符。
而且，劉巖本人並未闡述過有關飛車網的投資意向。
宣告還嚴正指出，巖和投資將採取一切必要手段，追究該起事件的執行者和策劃者。
目前不排除近期離職人員或仍然在職的人員惡意洩密，也不排除外界使用駭客手段侵入公司辦公系統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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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立刻指出，這不自相矛盾嗎？
既然都是虛假捏造，那何來洩密或竊密之說？
既然稱之為“密”，可見確有該次會議以及該份紀要。
巖和投資很快發出更新版的宣告，前一版中的後半段隨即消失不見了。
但仍然有網友不時貼出前一版的截圖為證，對巖和投資的公關水準恣意嘲諷。
如此明顯的欲蓋彌彰，不正表明不僅確有此會，也確有此文嗎？！
劉巖隨即在其個人微博中罵了幾句髒話，然後對被波及的包括飛車網在內的幾家創業公司，表示誠摯的歉意。
方小媛給蕭劍飛打了個電話，先嘆了口氣，才說道：“恐怕圈子裡不會有哪家機構會給出比10億更高的估值了。”
“為什麼？你認為巖和投資流傳出來的那個估值分析很權威嗎？”
“唉，跟權威與否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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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吧，想要參與飛車網融資的機構，就像在一起打牌似的。
劉巖已經把他的牌全都亮在桌上了，誰還好意思贏他？沒人會做有損自己面子的事。”
“這和面子有什麼關係？劉巖認定飛車網只值十個億，高衛東可以接受飛車網值十三個億。
然後我選高衛東而不選劉巖，為什麼會有損高衛東的面子？
難道就因為高衛東價錢出高了，有人說他傻？難道會說他贏得不光彩嗎？”
“劍飛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太過專注於自己的事，以為大家都和你是同樣的人。”
……
劉巖也給蕭劍飛打了電話，一個勁道歉，把巖和投資所有人都罵了個遍。
蕭劍飛好不容易抓到空當問道：“劉總，恐怕你是這個件事最大的受益者吧？
現在不僅不會有人對飛車網給出比10億更高的估值，連願意和你競爭的恐怕都沒了。”
“小蕭，聽你這話，是懷疑我嘍？這是最讓我搓火的地方。
明明丟人現眼出了這麼大一樁糗事，還被人指責是我自己幹的，真他媽窩囊。”劉巖見蕭劍飛不言語，便又接著說道：“別著急！這麼一來，沒準兒你才是真正的受益者。”
“我？開玩笑吧？我受的是百害而無一益！”
“小蕭你想想，既然連你都認為大概不會再有人報出比10億更高的價碼，金領控股應該也會得出同樣的結論。
那他們就有可能面對現實，不得不考慮適當降低期望值，保不齊最終和你達成妥協？”
此時此刻，蕭劍飛的心情糟透了，煩悶地回了句：“走著瞧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