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巖約的是CM網的CEO小唐，兩人年紀相仿。
在五洲大酒店中餐廳的散座，挑了個把角的桌子坐下。
劉巖平復了一下心情，一邊倒茶一邊說道：“唐總，把你這尊菩薩請出來真不容易啊。”
小唐應聲道：“咱們之間別‘總’了，都是辛苦創業，下面沒幾個兵。”
劉巖旋即翻開菜譜問道：“想吃點兒什麼？甭客氣。”
小唐搖頭說道：“無所謂，一天到晚焦頭爛額，一點胃口都沒有。哎，要不來只烤鴨吧？半隻也行。”
劉巖點了半套烤鴨，外加三個橫菜，又給小唐要了一瓶生啤。
見小唐面露滿意之色，就直接問道：“電話裡跟你聊了幾次，廣告聯盟的事有沒有興趣？”
小唐嘆了口氣：“今年電商特別不好做，能多掙點廣告收入當然好。
不過嘛，我對跟你合作這事，總感覺心裡不踏實。
你們說好聽點兒叫獨，說難聽點兒叫霸道。”
劉巖不禁笑了：“我怎麼覺得‘霸道’還好聽點兒，‘獨’太難聽，孤獨一世、斷子絕孫，不好不好。”
小唐連忙說道：“倒不是那個意思，你們總要求獨家、排他，跟你籤了就不能再和別家籤，太不靈活了。”
“兄弟，做生意最講求效率二字，如果跟一家合作帶來的收益，和跟三家合作差不多，為什麼要找三家而不只找一家？
你還嫌手頭麻煩不夠多？”劉巖很誠懇地說道：“我的廣告聯盟做了兩年半，整個運作體系已經非常成熟，信譽絕對沒問題。
尤其在下沉方向做得很到位，無論多偏遠的地方、多小多新的網站，我們都能拉進來。
但在上升方向做得還不到家，所以我非常希望吸收像CM網這樣的大型專業網站，提升加盟網站的層次和形象，便於我們去搞定大型廣告主。”
劉巖這番話看似發自肺腑，實際卻隱去了最核心的內情，那就是廣告聯盟正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
他早前曾擔心的以大型門戶為代表的網際網路巨頭涉足的局面雖未出現，但從天而降殺進這一領域的，卻是更具威脅的一股新生力量，搜索引擎！
QD已經於2002年正式推出QD聯盟，雖然尚處於萌芽期，但劉巖已經嗅出其中的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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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D可以向眾多中小網站提供搜尋服務，這樣一來，就與各個網站建立了涵蓋內容、功能與廣告的全面合作。
相比之下，廣告聯盟只能向網站提供廣告。
而且基於網民搜尋關鍵詞投放的廣告，更有針對性，更可能吸引網民點選廣告，從而為網站帶來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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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巖預感自己的好日子也許只剩下一兩年了，這才下決心奮力一搏，力爭搶在QD聯盟之前，佔據高階網站資源。
小唐隨口問道：“在電商裡面，你們已經簽了哪家？”
劉巖用茶杯碰了一下小唐的酒杯：“坦白講，我希望CM網成為電商中的第一家。”
小唐微微一笑：“我聽說你和怡商網關係非同一般，周海洋一直住在你家裡，按理怡商網應該是第一家吧。”
“非同一般？”劉巖鄙夷地撇了下嘴：“我跟他的關係是非同一般的差，極差！
早就把他從我家轟走了，所以廣告聯盟和怡商網根本不可能合作。”
小唐斜眼瞟了一下劉巖：“這可說不好，當初創盟天下和互聯時空掐得死去活來，結果鬧半天其實是一家，去年乾脆合併成了創盟互聯。
誰知道你和周海洋是不是也在玩兒左右互搏的苦肉計。”
劉巖聞言，頓時哭笑不得：“兄弟這你可冤死我了，我跟他確實曾經好得恨不能穿一條褲子。
但如今徹底鬧翻了，勢不兩立、不共戴天，你想我還能跟他有什麼合作？”
“反正什麼話都是你說，我沒法不多個心眼兒。
電商裡面各有側重，有賣圖書音像的，有賣母嬰產品的，有賣化妝品和服裝的，唯獨CM網和怡商網都是專做3C。
我們兩家針尖對麥芒，絕對你死我活的關係。
如果我跟你合作，你一旦把CM網的東西都捅給周海洋，那我還能有好？
不說別的，你給我的廣告碼裡要是放幾個木馬，CM網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你這是逼我賭咒發誓啊兄弟，你說吧，怎麼能讓你相信？總不會逼得我以死明志吧。”
小唐專心致志地卷好幾片鴨肉，放進嘴裡細嚼慢咽，又品了一口啤酒，這才慢條斯理地說道：“其實，我挺想請你給我出出主意，你說有沒有什麼招對付怡商網？
不說見血封喉吧，至少得讓怡商網元氣大傷，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
劉巖立刻明白了，小唐看似隨意，實則使出一招一箭雙鵰。
一方面像是討教，另一方面是考驗劉巖的誠意。
如果要想與CM網達成合作，投名狀必須得是一條擊破怡商網的妙計。
小唐邊吃邊瞟了一眼劉巖，意思是：孰輕孰重、孰親孰近，就看你如何權衡、如何取捨了。
只聽劉巖反問道：“既然CM網和怡商網是死對頭，你對怡商網的軟肋應該再清楚不過了吧！你說，他們最怕什麼？”
“資金鏈斷裂？”
劉巖搖了搖頭：“總能拆東牆補西牆吧，大不了撕破臉，把給供貨商的賬期一直延長下去。”
“物流出問題？”
劉巖眼珠一翻：“CM網遇到過網民因為發貨慢，就跟你拼命的嗎？”
“那倒沒有，頂多罵罵咧咧，畢竟3C這類東西早兩天晚兩天關系不大，又不是等著救命。
要不……攻擊它的伺服器，黑掉它幾天？”
劉巖忍不住嘲笑道：“你們搞什麼限時秒殺瘋搶的時候，伺服器宕得還少嗎？
還是那句話，又不是等著救命，關幾天頂多損失些交易額。”
小唐歪頭想了想：“好像還真沒什麼可以讓他一招致命的……”
“怎麼沒有？”
小唐直勾勾盯著劉巖，沒說話。
劉巖衝著小唐點了下頭，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假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