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走進安全通道開始，蕭劍飛已經給周海洋帶來一連串的出乎意料。
但最令他感到震驚的，莫過於最後這一個。
周海洋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也難以接受，貌似為留在怡商網而不惜與方啟東吵得不可開交的方小媛，竟然會揹著他，第一時間把蕭劍飛引薦給方啟東。
他暗自嗟嘆：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能比得上血緣牢靠。
雖然他從懂事的那一天起，就沒能體會到父母親的愛。
但至少從姐姐為了他、把心愛的黃狗殺了這件事情上，他就認定，只有像姐姐那樣，才叫做跟自己一條心。
……
心神不寧地交代了幾句，把蕭劍飛打發走了之後，周海洋的腦子裡仍舊紛亂不堪。
他轉念一想，與其胡亂猜疑，還不如當面問個究竟。
便立即給方小媛打了個電話：“現在有空嗎？……那你出來一下，有件事情想跟你聊聊。
我就在安全通道，老陶常溜過來偷偷抽菸的地方。”
不到一分鐘，方小媛就推開防火門走了進來，見周海洋臉色不對，連忙問道：“出什麼事了？”
周海洋直接問道：“是你把小蕭介紹給你爸的？”
“對呀，怎麼了？”
“你沒覺得有什麼不合適？”
“嗐，原來你是因為這個呀？！
我其實猶豫過要不要先跟你打聲招呼，後來又轉念一想，也許這件事成不了呢？
沒料兩邊一談，這麼快就定了。是小蕭跟你說的吧？他也太心急了，要是我先告訴你就好了。”
“有什麼好不好的？小蕭是怡商網的員工，你攛掇他出去創業還給他介紹投資，這不是拆怡商網的臺嗎？”
“海洋，你先冷靜一下，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否決小蕭的建議，以他的心氣兒，怎麼可能在怡商網呆得下去？
還用得著我攛掇嗎？
既然他去意已決，我幫他一把、成全他的志向，有什麼不對的？
再說了，我覺得他的想法沒錯！反過來，他還會感激咱們。
你不能用你的思維限制人家的思維，你自己不想做，不能不讓他做吧？！不能限制他實現自己的理想吧？！
既然讓他做，那引薦給誰有什麼不一樣？”
“感激咱們？恐怕他感激的是你和你爸！別忘了，至今你還是怡商網的員工，不是華宇的接班人！”
這是周海洋頭一次對方小媛如此嚴厲，方小媛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反嗆道：“那你現在就開除我好了！”
周海洋毫不退讓：“開除？只有對正常途徑招進來的員工才談得上開除，對你不適用！你在怡商網體驗生活的時間已經足夠長，可以回去向你爸交差了！”
方小媛的手已經把防火門“呼啦”一聲開啟了。
正要走出去的時候，她突然停住腳步，慢慢退了回來，而後關上了防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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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圈發紅，哽咽道：“海洋，我是該離開了，但在走之前，想和你好好談談。”
周海洋陰沉著臉不言語。
方小媛說道：“我爸跟小蕭談完飛車網合作之後，私下問我，知道他為什麼投這個專案嗎？
是因為他覺得小蕭天生就是站在老闆的角度考慮問題的人。
他投的不是飛車網，投的是小蕭這個人。”
周海洋冷哼一聲：“連名字都起好了，飛車網，估計廣告語也一併定了吧？”
“海洋，跟著你的這兩年我學到了很多，但我也發現你越來越僵化了，從理念到風格，尤其是思維。”
周海洋賭氣道：“就是覺得我老了唄，落伍了，該被淘汰了。”
“我的意思是……怎麼跟你講呢？哎對了，還記得當初你教我立體幾何，告訴我怎麼想象輔助面的嗎？
你說不要被眼前看得見的東西所影響。
我覺得你心裡和眼中有太多陳舊的東西，妨礙了你的思維和想象力。”
周海洋聽方小媛這麼一說，瞬間感到一陣失落和心寒。
剛才是當年的小學生開導他，此刻是當年的高中生用他的原話反過來教育他。
如此反差令他錯愕，也令他惶恐。
哪怕剛出獄的那會兒，他也不曾有過如此強烈的危機感。
那時他還相信，五年時間仍然可以追回來。
但現在他開始懷疑，也許時間真的已經不站在他這一邊了。
他惱羞成怒的問道：“對不起，你真的準備離開怡商網？”
方小媛兩眼睜得大大的，難以置信地反問：“剛才不是你攆我走的嗎？”
周海洋於心不忍：“你這麼瞧不上我、瞧不上怡商網，跟我已經學不到什麼東西了，我還是別耽誤你了吧？！”
方小媛哈哈一笑，很大度的說道：“傷自尊了吧？！我發現，你們男生表面上挺剛強，其實比我們女生更脆弱。
海洋，還是那句話，目前我還不想離開怡商網，我打算爭取在年底前，幫你把第一輪融資搞定，那樣我走了也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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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洋只是僵硬地笑了一下，未置可否。
方小媛的手再一次放到防火門的把手上，卻又停下說道：“哦對了，剛才我正想找你呢，你電話就來了。
林總她們公司好像發生了什麼變化，原本兩週前他們就應該對咱們新做的合作方案提出反饋，可一直沒迴音。
我想今天必須拿到，要不然就得拖到長假以後。
找了幾個人都聯絡不上，後來總算打通了他們銷售總監。
對方支吾了半天，才說華夏區的業務，以後歸他們美國總部直接管了，應該會有人跟咱們聯絡，讓咱們等著。
我感覺不對勁，你最近和林總溝通過沒？”
“沒有啊，上個月談的時候還一切正常。你先回座位吧，我打電話問問林楠。”
周海洋一邊撥電話一邊納悶，昨天和今天這是怎麼了？難道真有所謂的諸事不宜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