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周海洋一邊走一邊打量眼前這棟白色大廈，隱約覺得有些眼熟：似乎曾經經過這座大廈。
他走進旋轉門後，又忽然轉了出來，站在數米開外的空地上，仰頭向上張望了好一會兒。
依然沒想起來。
……
志達集團的總裁姓潘，與周海洋是校友，比他高兩屆，兩人曾經在校學生會短暫共過事。
潘總很親熱地與周海洋坐在辦公室的長沙發上敘舊。
攀談一陣之後，看出周海洋有些心不在焉，便笑道：“光顧閒扯了，你來肯定有正事。
還是關於廣告？海洋你放心，我們志達會繼續在你那兒投廣告的。
對了，劉巖是你同班同學吧？
前一陣他來找過我，想拉志達加入他的什麼聯盟。
我跟他講，他那套模式可能比較適合小公司，志達的廣告部門養著好幾十號人，如果把廣告都交給他做，那我這些人怎麼辦？”
周海洋連忙表示：“多謝潘總雪中送炭，不過我這次來，還想跟你交換一個新想法。志達是不是在做MP3嗎？”
“喲，你訊息挺靈通嘛，剛剛推出一款，權當試水吧。”
“那正好，我們怡商網準備開闢一個專做MP3的網路賣場，志達這麼大的品牌，肯定不能缺席，怎麼樣潘總？能不能供應給我們一批貨？”
“太沒問題啦，有人願意幫志達賣東西，我何樂而不為？”
周海洋趕緊趁熱打鐵：“潘總，我現在情況有點特殊，你能不能適當照顧一下？兩方面，一個是最好別讓我事先打款壓貨，再一個是價格政策能不能寬鬆些？
我們也是初次嘗試在網上賣東西，想多搞些花樣。”
“沒問題。”潘總愈發顯得豪爽：“MP3這玩意兒本來就是在創牌子。
過了春節，志達正好要開年會，我已經讓他們預備兩千個MP3，送來賓人手一個。
我乾脆也給你發兩千個過去，我不向你要貨款，你也別管我要活動費，就算你無償為志達做一次市場宣傳推廣，怎麼樣？”
周海洋聞言，喜出望外：“那就一言為定。潘總，這兩千個保證比你年會上發的那批更立竿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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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來賓想必早已對志達有足夠瞭解，我這批推到市場上，一定能給志達帶來十倍百倍的傳播效果。”
潘總在周海洋的腿上拍了下：“海洋，我關注網際網路也有段時間了，說句實話，別怪我給你潑冷水。
我認為網路這東西是一個非常快速高效的新媒體，對於品牌傳播和產品推廣非常重要，是一條很有前景的市場渠道。
但你如果非要把它變成銷售渠道直接賣東西，恐怕有點兒為時尚早……”
出於本能，周海洋開始較真了：“那我也說一句，我姑妄言之你姑妄聽之。
恐怕再過幾年，網路作為銷售渠道，很可能會超過傳統渠道。”
潘總哈哈大笑：“那好，海洋咱倆今天就打個賭，三年之內你的網路渠道能佔到我全部銷售額的百分之十，我現在這輛奧迪你拿走！”
周海洋想了一下，質疑道：“三年以後，你差不多正好該換車了吧？”
潘總頓時被噎得一愣，爭強好勝之心陡然而起，手一揮說：“那好，到時候如果你贏了，我買一輛新款高配奧迪送給你，行了吧？”
見周海洋沒接茬，他又笑著說道，“怎麼著？你是怕自己輸了，給不起一輛奧迪嗎？”
周海洋搖了搖頭，很篤定地說：“我肯定不會輸，所以也不用考慮輸給你什麼。”
“嘿！你還是當年那副德性！成，別的我什麼都不要，如果你輸了就到我面前鞠個躬，明確承認你輸了。
我的賭注是一輛車，你的賭注是一句話，怎麼樣？”
“我不會輸，我也不會要你的車。”
“哈哈，我更不會輸，你即便想要我的車也要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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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兩人又談笑了幾句，周海洋起身告辭，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又轉身問道：“這個樓以前是不是衛龍大廈？”
“對呀，我買過來一年多了。”
周海洋頓時一怔：“這樓蓋好沒幾年吧，難道衛龍又搬到更新更大的地方去了？”
“哪兒啊，你真的一點兒沒聽說？衛龍不行啦，資金鏈斷裂，債務纏身，走投無路只好賣樓還債。
衛龍的葉總也是咱們校友，七十年代的工農兵學員，論輩分差不多是咱們的老師。
當初她託人找到我，問我能不能接手，我問大概多少錢？
她說蓋這樓滿打滿算花了五千萬，我說行，給了她五千五百萬，這樓就歸志達了。”
周海洋驚愕得目瞪口呆，半晌才痴痴地說：“這也太快了，那麼大一家公司說敗就敗了？”
“唉，擴張得太厲害，戰線拉得太長，想什麼做什麼，結果做什麼賠什麼。
我這間就是當初葉總的辦公室，底下人說不吉利勸我換一間，我沒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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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要以衛龍的前車之鑑時刻提醒我，別忘了自己姓什麼，永遠保持謹慎。”
周海洋由衷地說：“你還是當年那樣急公好義，有實力出手的，應該不止你一個，但唯獨你有這份熱心和魄力。”
潘總擺了擺手：“這不算什麼。其實除了校友這層關係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打心裡佩服葉總這個人。
你是不知道，當時衛龍一隻腳已經邁進證交所了，只要成功上市從股市圈到錢，就足夠把所有的窟窿堵上。
但葉總覺得那樣是欺騙投資者，尤其是散戶股民。
就在最後一分鐘，她撤回了上市申請，要不然何至於賣樓。
唉，這些年我見的各色人物多了，所以更覺得葉總這樣有良心的人難能可貴。”
周海洋不由得心嚮往之：“真希望有機會能見葉總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