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計劃中第一步，已經按照事先的預想，達到了目的。周海洋便淡淡一笑繼續說道：“您要是對這個沒興趣，那我這裡還有些東西，您也許會感興趣的。”
說著，把手伸進西服左上側的內兜裡摸索了兩下，掏出幾張照片攤在桌上。
張科長往前探了探身子，瞟了一眼，便伸手把照片拿到眼前仔細端詳了一番。
他越看臉色越緊張，低聲喝問：“這是誰幹的？”
“哦！忘了告訴你，和我們同行的有位《經濟報》的資深女記者，她在現場拍的。怎麼樣張科長？她的技術還湊合吧？”
張科長捏著照片，像是在掂掇它們的份量。
漸漸地，他最初的慌亂頓時消弭不見了。
只見他微微一笑：“姓周的，把你下跪磕頭的照片給我是什麼意思？送給我做紀念？”
“張科長，這照片可以證明，你因為一點小小的誤會，就以封殺華宇集團不得進入青城市場為要挾，逼迫我本人向你下跪磕頭，這難道是一位堂堂政府工作人員應有的行為嗎？”
“那是你的說法，我完全可以有另一種說法。等等，讓我好好想想，怎麼說聽上去更像是真的……
對了，我可以這麼講：是你們華宇集團企圖向我本人行賄，讓我幫你們的產品打入青城市場。
我不僅嚴詞拒絕並當場正告你，鑑於你們這種違反商業道德乃至違紀違法的行徑，我代表市經委宣佈取消你們公司進入本市所屬系統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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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甘心如此下場，堂堂總裁助理竟毫無廉恥地不惜下跪磕頭，乞求我放你們一馬，但我完全不為所動。
你看，這幾張照片上的我，是不是一派凜然正氣的樣子？像不像正擲地有聲地對你說著這番話呢？哈哈哈。”張科長顯然已陶醉於貓玩老鼠的快感之中：“姓周的，你以為用這幾張照片就能鎮住我？真是太幼稚了吧。
哈哈……你不介意我把這幾張照片送到紀委去吧？你們可以多洗幾張，我正好借花獻佛，沒準兒紀委還能把我樹為廉政建設的典型呢，哈哈……”
此時此刻，周海洋見第二步的策略已經見效，就接著反問道：“你說我行賄？你這是在暗示我嗎？如果我想讓你放我們一馬，就得給你張科長本人好處，是嗎？”
“姓周的，你以為誰給我好處我都會收嗎？實話告訴你，如果沒有昨天那檔子事，這會兒咱們完全可以坐下來好好商量。
不錯，我原先確實想問你，是一次性給我一筆好處呢？還是你們賣出多少我抽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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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今我張某人已經想出更好的辦法了，幹嘛上來就給自己找一棵樹吊死呀？”已經得意忘形的張科長眉飛色舞地繼續說道：“我會遍撒英雄帖，哪家公司想來，我都歡迎，但都得先給我張某人一筆入場費，比方說三萬，不算多吧？
給了錢才有資格搞研討會和介紹會，日後做成生意再按金額跟我分成，五到十個點，不算多吧？
姓周的，之前我沒讓你掏錢，就幫你張羅昨天的研討會，讓你們頭一個進場，我特麼的已經悔得腸子都青了！
實話告訴你，昨天哪怕你磕完頭繼續裝孫子不跟我叫板，那三個頭你也是白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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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張某人好不容易抓住這個發財的機會，絕不會就這麼便宜了你們這幫人。老子無論如何都要再把其他家公司引進來，挨家收錢，怎麼樣？現在服氣不？想跟我鬥？哼！你還嫩了點！”
“好！太精彩了！”周海洋聽到這裡，說了一句，便轉身向門口走去。
當他拉開門的時候，又扭回頭說了一句：“張科長，我現在只想說，謝謝您的坦誠！今天這一趟，真的是不虛此行。”
沒等到一臉寫滿了愕然的張科長反應過來，周海洋便徑直離去了。
走出市經委大樓的時候，只見院子外頭一輛計程車正無聲地開了過來。
周海洋示意車子跟著他再往遠處走一段。
等他停下腳步，只見裴曉虹和梁明急急忙忙從車裡鑽了出來，異口同聲焦急地問道：“怎麼樣？”
周海洋從西服左上側的內兜裡掏出一個小巧的採訪用錄音機遞給裴曉虹，說道：“不知道錄沒錄清楚……”
裴曉虹接過錄音機，熟練地倒帶重放一遍，欣喜地說道：“還行，挺清楚的！你真棒，把他這些本不該說的全都套出來了！”
梁明也手舞足蹈地說：“就用後面這段，告死他！”
周海洋讓裴曉虹將錄音帶倒到最後一大段對話的起始處，然後拿著大哥大再次撥通了張科長的座機，笑著說道：“張科長，咱倆真是不打不成交啊，你看，剛分開沒十分鐘，我就又想您了。”
“怎麼著姓周的？又想來孝敬爺爺了？”
“我這兒有一段錄音，放給您聽聽。”周海洋說完，便把錄音機貼近大哥大下端，按下播放鍵……
播放完之後，周海洋笑著問道：“怎麼樣張科長，聽著效果還行嗎？”
電話那頭頓時沒了反應，周海洋耐心地等待著。
過了好一陣子，張科長才恨恨地說道：“我特麼的早應該想到的，既然你們敢偷拍，就一定敢偷錄。唉，太特麼大意了，真是一念之差……”
周海洋很體諒地緩緩說道：“可以理解！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這也是人之常情嘛。如果我昨天早上不是一念之差少等那十多分鍾，咱們之間也不會鬧出這麼多糾葛，您說是吧？”
“你想怎麼樣？”張科長陰沉地問道。
“那幾張照片您送到紀委了嗎？剛才下樓的時候，我還特意問了你們經委大樓裡的幾個人紀委在哪兒，要不咱們這會兒一起去吧。
正好我準備把錄音也給他們送去，這樣一來，不僅有影象，還有聲音，聲情並茂，我估計您這回肯定能當上青城市的典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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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旋即又安靜了，周海洋繼續耐心地等著。
只聽見張科長口氣一轉，熱情地說道：“周總，你剛才把協議書落在我這裡了，麻煩你現在過來一趟，咱們把它籤了，各拿一份，好不好？”
周海洋笑著說道：“不用了張科長，我現在手裡這份東西可比協議書更管用，您說對吧？”
張科長旋即惡狠狠地說道：“姓周的，你別太過分了！別忘了你現在人在哪兒，我讓你走不出青城一步，你信不信？！”
“信啊，張科長，我完全相信，您向來說到做到，一言九鼎。所以我在給您打這個電話之前，已經給華宇總部打過電話，讓他們把我剛才放的那段錄音都錄下來儲存好。
而且我已經把我們這會兒的通話也都錄了下來，一會兒放下電話就傳回總部。
有必要的話，這兩份錄音和那些照片，很快就會出現在青城經委、魯省經委和國家經委的紀委部門。我說到做到，你信不信？
哦對了忘了告訴您，我不回去沒關係，其實我也沒想這麼快就回去，這邊好幾家企業正等著我去一一拜訪呢。”
張科長轉瞬間徹底軟了下來：“周總，一起吃頓午飯吧，我請客，就算給你賠禮了，還在昨晚那個地方怎麼樣？冤家宜解不宜結，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你說是吧？”
周海洋很誠懇地說道：“張科長你這句話講的太對了！對此，我還想補充一句，咱們之間最理想的狀態，就是從此井水不犯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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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繼續當你的科長，我繼續買我的微機。無論過去、現在和將來，只要你不妨礙我們在青城市屬企業銷售微機，我周海洋說話算數，絕對不會給你製造危機。
至於今天的午飯嘛，我們就不吃了，來日方長嘛！因為我們已經和兩家企業約好了，還得趕過去跟他們籤協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