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坑也是種境界
老趙快要瘋了。
好吧，如果不是他多年以來工作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為人處事又一向謹小慎微，很少得罪別人，沒有結下太多的仇家；如果不是他過往的歷史全都是清清白白，所有的人際關係也不存在任何疑點，而本人又是久經考驗的黨員，更立下過無數功勳，上面也有大首長為其作保的話……他現在恐怕就不是快要瘋掉，而是真的要瘋了。
作為一名老黨員，從事的又是這種特殊的工作，老趙也曾不止一次的經歷過危險，但哪怕是孤身一人面對十幾個特務的槍口，也沒有像這次一般令他心驚肉跳的膽寒……他是真的怕了，整整半個月的審查，雖然組織上也沒把他怎麼樣，但對他而言，卻無異於是過了一次鬼門關——或者說，比過鬼門關還要險，因為對他這樣的人而言，死亡本就沒什麼可怕，但有些事情，卻遠比死亡更為恐怖。
是的，他問心無愧，自問接手工作以來，無不謹小慎微，從未出過差錯，更不可能與國外勢力勾結，出賣國家的機密，理論上也不應該會害怕組織的審查……但這種話，官面上說說也就是了，但凡是幹這一行的，誰不知道這一行裡最不缺的就是屈死的鬼？他老趙又沒有蝴蝶那般免死的金牌可以護身，沾上了這種說不清的疑點，但凡是上級首長們稍微心硬一些，他現在恐怕都不是‘查無實據’，而是被隔離起來，去回憶和交待自己的‘問題’了。
你說我冤不冤啊！
明明整件事就是蝴蝶弄出來的，從頭到尾也是他在操作，神矛局雖然也知情，並且暗中也作了一些佈署，但說到底，也不過就是為蝴蝶的‘尋仙計劃’打打下手，查漏補缺而已，可怎麼出了問題，這黑鍋就非得扣在自己的頭上？要說出賣機密，他娘的蝴蝶才是最大的嫌疑犯好不好，這跟我有個屁的關係？
雖然很想這樣回應，但老趙也明白，以蝴蝶特殊的身份和能力，就算他身上有再多的疑點，就算他捅了再多的簍子，組織也絕對不會把他當嫌疑犯來審問，所以有問題的只能是他這樣的‘自己人’……也虧得是上級心裡也清楚，這件事的的確確是與他沒有太大的相干，再加上他的個人簡歷也經得起審查，這才沒有給他扣上一頂‘嫌疑犯’的帽子，讓他得以平安脫身——可這其中的兇險，依然是讓他每每回想起來，都會嚇出一身的冷汗。
然後，他還得為蝴蝶弄出的這攤子事去擦屁股——就算不能把蝴蝶怎麼樣，但至少也得弄明白蝴蝶丟擲的這套‘靈氣’理論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如果是假的，為什麼日本人竟然真的能用它練出超能力？這難道真的只是巧合？可若是真的，輻射等於靈氣的這套理論要是真的能夠成立的話，那蝴蝶又為何要借尋仙計劃的名義將它公之於眾？這背後，是否又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動機和目的？
要搞清楚這些，說難不難，說易也不易，關鍵得看蝴蝶是否會說實話，而這項工作能不能做好，很可能也將直接關係到老趙能不能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審查組給出的結論只是‘查無實據’，可沒有說‘絕無此事’，所以說這個帽子能不能徹底的摘掉，還得他看接下來的表現。
總之就是兩個字：心累。
……
“納尼？小鬼子真的練出超能力了？你確定？”
面對匆匆而來的老趙開門見山的詢問，蝴蝶驚訝得連聲音都變了，尖著嗓子一臉難以置信的問道，而他無意中噴出的那句日語驚呼，卻又是令老趙和李悅新的眼皮一陣陣跳個不停。
怎麼辦？這傢伙太可疑了啊！要不要當作沒聽到？要不要上報？上級首長會不會相信？會不會又引出什麼妖蛾子的事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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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得老趙會這樣糾結，要知道蝴蝶不懂外語，這是一早就證實過的，可在驚訝之時，他卻冒出這樣一句日語的驚呼，這說明什麼？這至少就說明他對這句日語很是熟悉，雖然也清楚他不可能是日本的間諜，但前一個問題還沒有洗清，又弄出這樣一檔子事來，偏偏這貨又碰不得摸不得，這種一邊開無敵一邊放嘲諷的感覺，真是讓人好恨啊！
而更可恨的是：不管這貨捅出什麼簍子來，最後這黑鍋都不會落在他的頭上，而多半都得由神矛局來扛。
不說了，心真的好累。
回過神來，蝴蝶卻怎麼都難以接受這一資訊，想了想，問道：“你們沒弄錯吧？還有，就算小鬼子真練出什麼名堂了，這訊息你們怎麼會知道的？這會不會是他們故布的疑陣，又或者是故意扯虎皮扛大旗？”
將蝴蝶的表情看在眼中，老趙不動聲色的解釋道：“訊息應該是可信的，安培家已經正式向外界公佈了這一資訊，而且這個練出超能力的支家子弟還不止一次的在公開場合展示了他的‘神力’，現在這已經成為了日本最轟動的新聞，這個年輕的陰陽師甚至還得到了日本天皇的正式冊封——至於說這個人究竟是不是靠著‘靈氣’才修練有成，倒是沒有給出說法，只是根據我們所掌握的情報，應該是八九不離十，否則，這也未免太巧合了。”
看著老趙放下的幾張照片，蝴蝶再次一臉的愕然，不得不說這樣的答案還真是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按照他原本的推演和預想，日本人不管暗地裡研究出什麼，都是必然要保密的，可這安培家卻顯然沒照他的劇本來啊，剛弄出點成績來就這麼招搖，真的好嗎？還是說小鬼子根本就不懂什麼叫悶聲發大財？
看他的神情，李悅新倒也能猜出他的想法，嘆道：“這件事，我們都想差了，其實安培家的這種行為才是最合理的——對他們而言，神道和宗教的力量不過就是延續家族地位和利益的工具，而靈氣的存在也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他們就算想保住這個秘密，也辦不到，如果這個人真是透過輻射獲得的超能力，那他們自然會擔心其他的家族也出現同樣的幸運兒，這時候，誰能搶先一步，誰就能佔據更多的先機，把這件事的利益最大化。”
蝴蝶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這個推理倒是合情合理，這的確是他的疏忽，好在也不是什麼大麻煩——雖說這意外的確讓人有些難以置信，但想想，倒也不是什麼壞事，至少這樣一來，他這尋仙計劃的可信度就更高了，有了這個成功的案例之後，現在就算把真相告訴小鬼子，怕是人家都不會信了，就讓他們在輻射中去昇華吧，這場面只要想想都會令人開心。
“沒這麼簡單，現在的問題是：你這靈氣的理論照你自己所說，應該就是憑空虛構的，理論上也不可能會讓人獲得超能力，但現在卻的的確確是有了成功的例子，所以我們需要再次向你確認一下——它真的是虛構的嗎？我希望你能仔細的想好了再回答。”
“什麼？這當然是假的啊……你們不會也信了吧？”
回過神來，面對老趙和李悅新嚴肅的表情，蝴蝶哭笑不得，但在對方那嚴肅的氣場之下，卻是怎麼也笑不出來。
他這樣的反應，倒是沒有出乎老趙的預料——在攤牌之前，局裡內部其實就已經有過分析和討論，結論是蝴蝶對於這樣的結果多半也是不知情的：他雖然愛玩，也有些不著調，但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還是知道輕重的，如果輻射真的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功效，又或者他那套靈氣的理論是真的成立的話，他是完全沒理由會將這樣重要的秘密主動洩漏的。
怕就怕在他這不著調的性子，會不會一知半解又自作聰明的亂來——如果是這樣，那現在就得想辦法去補救了。
蝴蝶倒是沒想這麼多，按說他對這答案應該是堅信不疑的，但在鐵的證據面前，加上本身又根本不是什麼專家，對於輻射的瞭解也僅限於一些初級的教科書與小說作品，被這一番逼問之下，自己也不禁有些迷糊了。
“應該是巧合……要說這事，你們應該去問那些專家啊，輻射的影響他們才是最清楚的吧？”
老趙看著他，緩緩說道：“專家們那邊，我們當然會去詢問，不過你還是要好好想一想，當初你這套靈氣的理論，究竟是怎麼產生的？是你自己完全的憑空想像，還是得到了什麼人的提示，又或者是你在其他的什麼地方看到過類似的設定？”
“這個啊？”聽到這問題，蝴蝶似乎是松了口氣，坦然應道：“這也就是當時的靈機一動，類似的設定我還真沒在別的地方見過，不過這靈氣的概念是早就被用爛的，沒什麼稀奇，只是把輻射當成靈氣，這的確是我自己的想法……嗯，好像早期港漫也有過一些類似的設定，不過我個人並不喜歡港漫，所以也不是很清楚。”
聽到他這麼肯定的回答，老趙心裡也是稍稍松了口氣，有蝴蝶這句話，至少他個人的嫌疑是可以洗清的了。
“照這麼說，那這的確應該只是一個巧合……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你最好還是能委託那邊的政府去查一查這個人的資訊，看他在你那邊的時空，在沒有外力的干涉下，是不是也覺醒了超能力，我們現在必須要確定這個巧合究竟只是一個單純的巧合，還是包含著某種規律——這麼說，你能理解吧？”
蝴蝶點了點頭，認真的應道：“明白，我會盡力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