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勒岡地區，現在或許應該稱之為俄勒岡州更為貼切。
俄勒岡州第一次大選在即，加州作為西海岸地區的老大哥理應對鄰居的小老弟關心一二。
1856年4月20日，梁耀離開了薩克拉門託，乘坐專列前往俄勒岡州。
火車上，梁耀的兩個助手科尼和卡耐基前往餐車車廂。
餐車車廂禁止吸菸，在進入餐車車廂前，科尼掐滅了手中的捲菸，隨即嫻熟地輕輕一彈。菸屁股在半空中劃出一道還算優美的弧線飛出了視窗。
“老闆設計的東西處處都透露著商機啊。”
科尼從兜裡掏出一份圖紙遞給卡耐基，梁耀現在已經是科尼的姐夫，不過在同事面前，科尼還是更喜歡叫梁耀老闆。
“你看看，這個餐車車廂的設計圖，就是完美的現代廚房模板。”
卡耐基是聰明人，經科尼這麼一點撥，便很快發現了其中的商機。
只是卡耐基還是有點不解，對於這個老前輩的過往經歷，卡耐基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
卡耐基說道：“前輩，恕我冒昧，據我所知，您前幾次在房地產界投資說不上有多順利......”
早年科尼的建築公司做得十分紅火，只是後來，科尼集中力量大力興建豪宅，讓此前的成功功虧一簣。
有錢人更喜歡自己花錢按照自己的想法搭建豪宅，對於購買現成的豪宅，沒有太大的興趣。因此科尼建築公司搭建的很多豪宅最後不是低價甩賣，就是砸在自己手裡。
如果不是憑藉科尼本人在加州的人脈，承接了一些政府專案，科尼的建築公司可能現在已經破產了，連苟延殘喘的機會都沒有。
“那是我沒找對方向。”科尼正色道。
“這次我做了非常充分的市場調研，有錢人終歸是少數。我認真分析過，我的公司要是想在房地產這方面做大做強，就不應該做有錢人的生意，按照老闆的說法，我應該做中產階級的生意。”
“前輩指的是加州的工薪階層？”卡耐基有些明白了。
“不完全是，中產階級內部也有不同的等級，不過大差不差。和其他州的工薪階層不同，加州的工薪階層平均工資是紐約州工薪階層的三倍左右，他們不僅有更高的工資，工作也更穩定，手裡也有一點存款，最重要的是，他們有住房需求。”
科尼自己動手給自己倒了一杯勃艮第紅酒，詢問卡耐基喝不喝，見卡耐基搖頭，便自己喝了起來。
喝下一口小酒，科尼巴咂著嘴巴繼續說道。
“很多工人都還住在工廠和公司為他們提供的集體宿舍，條件好的公司可以為員工提供四人間、六人間的宿舍，條件糟糕的甚至二三十人住一間宿舍。
還有城市裡商店的店員，餐館的廚師服務員等等。
聖弗朗西斯科、洛杉磯、薩克拉門託城區以及近郊的地價比較昂貴。
這些人承擔不起在城區以及城市附近購置一套獨立住宅的費用，但他們能夠承擔得起一套公寓的費用。”
“前輩是想做公寓？”卡耐基說道。
“準確的說是位於城區，廚衛一體的公寓，加州的大多數家庭都是以單身，一家兩口，以及三四口的小家庭為主。
這種公寓不僅可以滿足他們工作的需求，而且我的這種公寓和其他公寓不同，其他的公寓浴室、洗手間、廚房都是共用的，很不方便。”科尼環視了一眼餐車車廂。
“如果一套公寓有獨立的廚房，浴室，我想會更有隱私，居住體驗也會更加舒適。總得來說，廚衛一體的公寓能以比較廉價的價格，為工薪階層提供更加舒適的體驗。
當然，這僅限於在大城市城區這種地價高，人口密度也高的地方。公寓在地價便宜的小地方沒有市場。
你發現沒有，老闆這幾天最關心的資料是加州的人口資料。
這說明以後移民的力度還會繼續加大，加州以後會有越來越多的城市，城市的人口也會越來越多，規模也會越來遠大，地價也會水漲船高。加州的房地產行業即將迎來一個美妙的春天。”
科尼暢想著他的美好未來。
“願前輩成功。”卡耐基祝賀道。
“不過想要提高成功率，我還需要獲得老闆的支援。卡耐基，我們是共事多年的好朋友，萬一，我是說萬一老闆一會兒不支援我的話，我喜歡你能夠為我美言幾句。”
“這麼好的商業計劃，我想老闆會支援您的。”卡耐基說道。
“走吧，我們去見見老闆。”科尼拍了拍卡耐基的肩膀，隨後兩人一起離開了餐車車廂。
科尼來到梁耀的私人車廂時，梁耀正在看報。
不過他看的不是《加利福尼亞日報》也不是其他加州本地的報刊，而是俄勒岡地區的報紙。
和加州不同，俄勒岡到了建州的時候，當地的主要族裔已經不是白人族裔，而是華人。
俄勒岡地區的人口本來就不是很多，由於加州的競爭壓力大，很多華人選擇到競爭壓力更小的俄勒岡地區尋找商機。
大量湧入俄勒岡地區的華人很快稀釋了俄勒岡地區的人口。
根據統計1855年，俄勒岡擁有28萬人口，其中17萬是華人以及少量漢化的印第安人，剩下的11萬是其他族裔。
作為一個剛剛建立的新州，俄勒岡州的人口不算少了。
事實上俄勒岡早年三年前就已經達到了建州的要求，只是由於某些眾所周知的政治原因，建州的事情才拖延到了現在。
現在的俄勒岡是整個西海岸，乃至整個西部地區，除了加利福尼亞州之外的第二大州，也是西部經濟第二大發達的州。
根據這些天來報紙上透露出來的資訊，不出意外的話，俄勒岡州的首任州長將是怡和集團的董事長伍元華，副州長將是托馬斯，也就是原尤金市的市長來擔任，同孚集團的董事長潘正煒將成為其中的一位參議員，閩商贈錦松將擔任州議長。
“老闆，我有點事情想和您談談。”科尼湊近梁耀說道。
“坐吧。”梁耀放下報紙，指了指一旁的空位。
“我和您之間的僱傭合同即將到期，蔡司也從商業學校畢業了。蔡司的在商業學校的成績很好，人也很聰明，他在大西洋鐵路公司實習時，蓋瑞特對他的評價很高。我想蔡司可以接替我的位置。”科尼落座後說道。
人各有志，況且科尼是範德比爾特家族的子弟，不可能給他當一輩子的助手，既然科尼無意續約，梁耀也不強求。
5年前，梁耀將蔡司送到東部的商業學校時（19世紀美國就有專門培養職業技能的學校，類似專科），就是將蔡司當做自己助手培養的。
蔡司去年就從商業學校順利畢業了。
不過彼時梁耀身邊不缺助手，為了鍛鍊，也為了考察蔡司的能力，梁耀就把蔡司安排到了大西洋鐵路公司總裁蓋瑞特身邊，讓蔡司給蓋瑞特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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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記得和你父親打聲招呼，好讓你父親知道你在幹什麼。”梁耀同意了。
“這是我商業計劃，我想請您幫忙參詳一二，當然，我也希望能夠獲得您的支援。”科尼開啟自己的皮包，從皮包裡掏出了他的商業計劃書以及公寓的圖紙。
梁耀接過科尼的商業計劃書認真覽閱，覽閱畢，點點頭說道：“很合理的商業計劃，有進步。我覺得沒什麼問題。”
“畢竟給您當了這麼多年的助手，如果還沒學到一點東西，實在說不過去。”得到梁耀的肯定，科尼非常高興。
“不過這種公寓在紐約、費城這些大城市我想也會獲得成功的，你為什麼選擇留在加州，沒有返回東部？”梁耀問道。
“原因有很多，由於我早年在紐約的所作所為，我的名聲在紐約商圈早就臭了，破壞名聲容易，修補名聲很難。我在加州有更多，更好的朋友，沒必要回紐約熱臉貼冷屁股。
再者，威廉現在的表現很好，足以擔得起範德比爾特家族的重任，華盛頓也順利考入了軍校。範德比爾特家族不缺一個科尼。在加州，我時不時還能見到我的姐姐呢。”科尼認真地說道。
科尼說得也在理。
科尼在加州工作多年，已經融入了加州的這個圈子，雖然他還是範德比爾特家族的一員，不過畢竟常年不在紐約，他和紐約商圈的朋友關係也已經越來越疏遠。
留在加州是比回紐約價效比更高的選擇。
更何況，科尼本人在範德比爾特家族中的地位也比較尷尬。
他是範德比爾特家族的次子，長子威廉這幾年逐漸顯露出了在商業上的天賦，獲得了範德比爾特的認可。
小兒子華盛頓本就是範德比爾特最疼愛的一個兒子。
和全球大部分地區一樣，美利堅雖無宗法制，但根據很多州的法律和傳統，長子繼承家業也是約定成俗的事情。
範德比爾特現在已經在把威廉當做接班人培養，科尼這樣的次子，屬於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尷尬地位。範德比爾特肯定是更傾向於分幾百萬美元給科尼，讓科尼衣食無憂。
當然，科尼若有能耐自己用這筆錢做出一番事業，讓範德比爾特家族的產業開枝散葉就更好了。如果沒有那個能力，也不強求。
這也是這個時代美利堅的富豪家族比較普遍的做法。
政界和軍界的情況也差不多，父親是議員，後代如果有佼佼者大機率也能出一個議員州長之類的人物，葛文和弗裡蒙特就是此例。
父親是高階軍官，後代如果有佼佼者大機率也能出個上校甚至將軍，佩裡和羅伯特·李就屬此例，一個是海軍世家，一個陸軍世家。
沒能力當國會議員的就退而求其次，就當州議員、更低階別的議員或者給州裡的要員當助理（秘書）。沒能力當上校將軍的，就當個尉官。反正不會太差。
美利堅豪族子弟的下限，是絕大多數寒門子弟窮其一生都無法企及的上限。除非你特別牛逼，能力出眾，比如林肯。
簡而言之，豪門子弟就算後代平庸，也能靠家族手裡掌握的資源活得很滋潤。只要不作大死，做了什麼十惡不赦事情，犯了原則性的錯誤。這些豪門中人很難從原來的階級上掉下來。
科尼選擇在加州紮根，也不失為一個明智的選擇。
“我支援你的這個商業計劃。”梁耀合上商業計劃書並還給科尼。
“有件事情我想您幫忙。”科尼接回商業計劃書說道。
“工薪階層是有一定的存款，但讓他們拿出全部存款，也未必買得起城區的一套公寓。”科尼說道。
“我想找一家財力雄厚，信用好，影響力比較大的銀行為這些購房者提供貸款，如果您同意的話，我想和美洲銀行合作。當然，您要是不同意，我可能會去找波士頓銀行。”
“我同意了，具體的事情，你和鄧瑩談。”梁耀答應了下來。